64
七月,蓉城。
比起蝉鸣鸟叫,白衬衫一角在自行车上扬起,蓉城夏日给人留下的印象,更多的是chaoshi和闷热。若不是要工作谋生,谁都不想在这样的大热天出门,挤上汗味混杂的地铁。街道上,太阳蒸烤着大地,多走几分钟就能中暑。
何筝每天下午五点半从大卫村离开,他后背脖颈往下的那一小块肌肤总会沁出点点汗ye,被全棉的衣布吸收掉。他通常不会在路上逗留,走一条时间最短的路线回隔壁村的那栋公寓楼,他先进入的是右边的一居室,自己带钥匙开门锁,出租房内,杜夏就在门旁边的那个小厨房忙活。
杜夏围着条旧格子棕灰色围裙,长发抓到脑后成揪。见何筝回来了,他抬眼望门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后就继续盯着锅盖,何筝只需要走三五步就绕到了他身后,胸膛贴着他后背将人搂住。
杜夏正巧开过,看看牛rou汁收的怎么样,合适的话就可以起锅了。他没嫌何筝的下巴把他的肩膀硌疼了,自顾自忙活,何筝便要分走他的注意力,搂抱的双手更使劲。
杜夏拿锅柄的手抖了抖,将牛rou装盘,一言不发地抿唇,还是没数落何筝碍事。何筝对吃食向来讲究,杜夏这些日子就按照他的口味来,做法越来越西式,昨天何筝提了嘴想吃希腊沙拉,他就特地去买了橄榄,按照搜索到的菜谱添加搅拌。
要用的材料都清洗过,就等何筝回来后切碎搅拌,吃个新鲜,何筝鼻子在杜夏的颈窝处蹭了蹭,扭捏作态地来了句:“还是表皮带刺的,别是背着我用过……”
何筝如愿以偿让杜夏生气了,用手肘怼了一下自己,何筝没松手,还吊儿郎当地笑:“你也太宠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举着菜刀把我下面割掉。”
杜夏嘴皮子说不过他,气呼呼地扭转半个身子将人推开,手里拿着的不是菜刀,而是清醒干净的、没有刨皮的长条细黄瓜。他切下一段塞进何筝嘴里,何筝笑纳,咬的清脆作响,身子倚在边上,边吃边看杜夏拌沙拉。
何筝把那一截黄瓜吃完后很迅速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出来,杜夏把晚饭摆上从墙角搬了两米出来的电脑桌,两人可以面对面而坐。
何筝是不喜欢吃白米饭当主食的,杜夏就陪他吃土豆,也用上西餐里的叉子,吃了两口后他问何筝画室里还是没空调吗,何筝的回答也不遮遮掩掩,直言这当初是杜夏的主意,现在杜夏都要走了,当然就不了了之了。
杜夏能听出何筝话里有话,是希望自己再回去看看,就几步路,那么近,杜夏摇摇头道:“算了吧,不然就又舍不得走了。”
杜夏并非天天宅在房间里,不然哪来那么新鲜的蔬菜拌沙拉。他几年前就办好了护照,只是再去办理签证,身边的人从庄毅变成何筝。
杜夏一直以为出国境对他这种人来说是很遥远的事,以至于visa都印上护照本了,他还觉得不可思议,连带着出境日期都变得梦幻不真实。
他也终于看到了能证明何筝公民身份的证件,护照上的名字是Vincent Ching,年龄22。
他的护照也和杜夏的不一样,是港岛特殊时期颁发的一种,如今已经不能申请了,也算是时代变化的印证。杜夏对具体政策也不了解,何筝让他签字的书面文件也都是英文的,看不懂,反正到最后他就成了Vincent Ching的relative,一个月后,两人就可以一起从港岛转机去欧洲。
杜夏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做各种告别,他的选择是拖延。何筝告诉他庄毅又没走,继续经营画室,杜夏并不觉得意料之外,任何人离开曾经的行当开始新事业都是困难重重的,庄毅若真打道回老家,他在老家也无事可干,不如在大卫村继续苟且着。
“再说了,他要真有什么要紧事,肯定会和以前那样直接找上门。”杜夏揉了揉鼻子,好像空气里又有庄毅上次说的熟女的味道,他假装没闻到。
何筝有跟杜夏说,一本线上的大学招生录取工作已经结束,今晚就能出结果,杜夏把那颗橄榄嚼到没味,涩嘴咽下,仅仅说了个“哦”。
自从上回通知杜夏去隔壁市的辅导机构兼职,杜浪已经很久没跟杜夏联络过了,杜夏当晚接到杜浪的电话。
杜夏把手机给正洗碗的何筝,要他跟自己弟弟聊。何筝手擦毛巾后拿过,接通,杜夏很自然地继续洗碗,干活的动作比何筝利索得不止一点半点。
何筝跟杜浪打招呼。之前商量填写志愿的时候他们通过好几次电话,杜浪总爱嬉笑着叫何筝“小嫂子”,杜浪今天不开玩笑,听出何筝的声音后不觉得意外,就是说,“先把电话给我哥。”
杜夏拿抹布的手一顿,另一只手也shi答答的。他手足无措了起来,何筝开了免提,他的局促感才减轻。
“我被第一志愿录取了。”听到哥哥的声音后,杜浪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杜夏,听上去拽拽的,还有点刻意的漫不经心,好像这个结果是轻而易举的,他考上某top5的八年制临床医学,他不仅是老杜家第一个大学生,未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