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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奇怪,杜夏受了迈巴赫车主那么多恩惠,他都出院了,那位车主都没有露面。
杜夏想要道谢,问医生能否联系到对方,医生说那人是高级客户,那种级别的VIP生病了都是医生上门服务,很少亲自前来,杜夏这些天的账单也都是直接寄到他的住处。
杜夏脑补了一番新闻里五六十岁的风云港商和在发布会上演说的达官显贵,车主说不定就是那种身份,平时生活日理万机,哪需要他这种小人物登门拜访。
但这么一想又有点不对劲,他隐隐还有印象,记得开车的人穿黑西装梳背头,看脸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庄毅见他这么迷惑,就大发慈悲给杜夏科普,问杜夏知不知道那辆车什么型号,杜夏说知道啊,迈巴赫。
庄毅有点急躁:“我问得是迈巴赫什么型号!”
杜夏摇头,一脸茫然。庄毅娓娓道来,那是迈巴赫62S,市值千万不是谁都能买得起,也不是谁都开得起,必须要A1驾照。
一般人考驾照都是为了开普通轿车,拿到手的是C1。杜夏脑子没转过来,还以为庄毅的意思是想买这车还得考新驾照,庄毅被他逗乐了,说人家都买得起迈巴赫了,怎么可能自己开车。
杜夏明白了,合着他记得长相的只是个司机,真正的车主另有其人。没有人比庄毅更懂迈巴赫,详细介绍这款车有多舒适,后排更有“落地头等舱”的美名。
杜夏听了,又想起了些记忆碎片。对头!那辆车后座好像确实有人,就是落在Yin影里脸孔模糊,只能看清手里拿了个纸杯,应该是热咖啡。
至于那位司机,开车水平是真的高!虽然把杜夏撞倒了,但那杯咖啡一点都没撒漏。
没错,杜夏也是坐过“落地头等舱”的人,只可惜刚被抬上去,就彻底不省人事。住院后双方没见过面,对方也没留任何身份信息。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杜夏干干地笑了声,挠挠头发,看向窗外没有太阳的多云天,“再说了,那种人物……我就算知道他是谁,也没什么用。”
更不可能有乌龙车祸以外的交集。
杜夏光盘不浪费,碗里的饭菜吃得Jing光。他下楼到厨房,庄毅已经在里面洗碗了,见他来了也不耍嘴皮子要杜夏帮忙,只让他把碗筷留下。
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杜夏也不跟他客气,走得更近了,把碗筷放进泛着洗洁Jing泡泡的水槽。
杜夏动作挺温柔的,没摔出噼啪碰撞的声音。庄毅估摸着他消气了,腆着脸,“不生气啦?”
杜夏好脾气归好脾气,这次也想让庄毅长点记性,“这个月的碗都你洗。”
“这个月才刚开始!”庄毅委屈唧唧盯着杜夏的背影。何筝也下楼了,杜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让他跟自己上楼画画,何筝迟疑了几秒,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洗碗的庄毅,冲他纯良无害地笑了一下,非常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庄大哥”。
何筝在所有画工里年纪最小,又是学徒,平日里洗碗的活就默认是他应该干的,杜夏其实是帮他减轻了负担。
至于庄毅,只能把满口骂人的话硬生生咽回去。他还得谢谢何筝,何筝要再发表点绿茶言论,吃这套的杜夏能让他把整年的碗都洗了。
庄毅扯扯嘴角,也回何筝一个笑,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洗碗。他这回是彻底看明白了,杜夏真的把这小子当半个弟弟照顾。
洗完碗后,庄毅回到店铺坐着,等生意找上门,杜夏和其他画工在楼上准备作品,那个维也纳画商不仅复购《阿黛尔的肖像》,还订了十幅克利姆特更着名的《吻》。
杜夏那个加金粉的点子虽然疯狂,但还是启发到了大家,其中一个画工每年回老家都要去祖坟上香,家里老人准备的祭祀用品一年比一年丰富,还有亮闪闪的金银元宝。
他于是就在万能的淘宝上搜关键词,还真找到了仿24k金箔纸,一张巴掌大小的只要一毛钱,实惠得相当于不要钱。
这可大大增加了仿画和原画的相似度。庄毅把贴了假金箔做装饰的画发给那个画商看,画商都看呆了,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庄毅反问他:“Do you know Yiwu?”
维也纳画商对made in China五体投地:“incredible。”
庄毅受了赞许,不免又要得意忘形,忍不住翘起的尾巴换来杜夏的无声凝视,他赶紧把尾巴夹紧,换说公道话:“大家辛苦了,这人的力量啊,才是最伟大的。”
维也纳的那批货提前完工,国际物流速度又快,三月底,杜夏就收到了画商的尾款,备注语是期待再次合作。杜夏专门跑了趟银行取现金,找了天上午发生活费,下午给画工放半天假。
劳动法在大卫村形同虚设,没活的时候一起摸鱼,抽烟喝酒打牌,活来了全员007干起。大部分开工作室的小老板都和杜夏一样,自己就是没五险一金的农民工,不会和画工们签正规合同,顶多年初的时候复印一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