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隐没在浓重的黑夜里。
漫天风雪,似乎下得更厉害了。
***
不知为什么,分明困倦得厉害,可她今夜就是睡不着。
戚柔小脸恹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透过窗子,睁大眼睛,呆呆看向屋外的雪。
她思绪杂乱,满脑子胡思乱想,像乱七八糟缠绕在一起的丝线,扯不开剪不烂。
可无论想什么,到了最后,都会变成不久之前,在昏暗的漫天风雪中,沈倾低低问她的那一句——
“那你呢?”
她最在乎的,无一不是关于他的。
其实今夜跑出屋子找他,原便是想问一问,那一日他闯风月坊来救她时,跟随他的那些属下,究竟是什么人。
可最终,她只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只是虞水村的医师沈倾。
除了这个,其他竟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好在,他说是。
想到这里,戚柔轻轻掀了被子起来,披散着头发,走到窗子边,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
冷风灌进屋子,将她吹得清醒了一些。
搬了条竹凳,她在窗边坐下,撑着脸颊,看外面喧嚣的风雪,明澈映光的大眼睛里,浅浅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对沈倾……有了别的心思。
或许是他平日里话语冷冽,为她疗伤的动作却轻柔。
或许是他在众人面前亲自出面,毫不犹豫为她解围。
又或许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计后果带人闯进风月坊,前来相救……
想起怀中还揣着什么东西,戚柔咬着唇,拿出来看了看。
朱红色的同心结,编织手法十分蹩脚,有的地方的走线甚至有些歪扭。朱红的穗穗一荡一荡,在空中打着转儿。
虽然编的不是很好,可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去做这种小玩意儿。
那日她学会了之后,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才终于将同心结编好,现下瞧着,似乎缺了些什么……
是了,还有那月牙挂坠。
在她眼里,没有比世上最皎洁、最清冷的明月更衬得上他了。
念及此,戚柔弯唇笑了下,将同心结小心揣进怀里,小脸带着憧憬,下巴垫在手背上,看向窗外纷飞的白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上涌,她脑袋一点一点,最后眼眸阖上,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吱呀——”
屋门被慢慢打开,一个颀 * 长人影随手拂去衣袖上的白雪,走进屋子。
他径直走到小姑娘的身边,见她已经睡熟,眼眸中浮起无奈之色,伸手想去抱她。
可在碰到她的前一刻,动作却顿了顿。
他转了方向,走到床榻边,拿了一条白绒毯子,盖到小姑娘身上。
然后,才隔着毯子抱起她,轻轻放到床榻上。
小姑娘迷迷糊糊间,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药香,反手扯住他的衣袖,便不放手了。
他有些无奈,低声道:“小柔,别闹。”
一边说着,一边要将自己的衣袖拉回来。
睡梦中的小姑娘眉梢轻动,似乎感觉到了眼前人的不愿意,手渐渐松了力气,小巧的鼻子软软糯糯地哼了声。
随后,赌气似的翻了个身,将后脑勺对着他,竟是不理他了。
他敛眸,兀自笑了笑,随即转身走出屋子。
将小姑娘屋子的门关上,他转回身时,眼眸尚未抬起,便已然感觉到什么。其间的温存散去,剩下疏离的淡漠。
只见——
不远处,一个黑衣男子撑着一把纸伞,百无聊赖地靠在石桌旁边,似乎等待已久。
见他出来,夏亦转过身,扬起一边眉毛,揶揄笑道:“倾大夫,我还以为你今晚就要留宿在那小姑娘房里了呢。真是好福气……”
沈倾神色冷淡,不予回应:“没事就滚。”
“你怎么这么绝情啊,好歹我当初也帮过你不少吧?”夏亦还是嬉皮笑脸。
见他模样依旧冷漠,夏亦觉得无趣,只好收敛起来,耸了耸肩,如实道:“好吧,明日正午,江抚镇寻阳楼,有人要见你。”
沈倾不语。
夏亦苦口婆心道:“她就是想见你一面。”
说完,见他依旧没反应,夏亦又故意挑了挑眉,笑眯眯威胁道:“你药庐这个小姑娘的信息可不是保密的,届时万一你那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情……”
“她动不了小柔。”
“嗤。”夏亦吹了口气,脸颊边的头发松松飞起,好整以暇道,“你是想说,有你在,你那小姑娘没事?可昨日她还不是被掳了?”
沈倾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夏亦对上他的眼神,吓得连忙退后一步,闭上嘴巴,哆哆嗦嗦地紧了紧脖子上的围绒。
他突然感觉,这天气更冷了。
气势上落了一大截,空气安静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