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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他从未有这样的感觉。
前不久,小姑娘就在他身侧被人带走。
而那时现场有暗卫暴起,乱象横生,他解决完那些人,却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
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个瞬间,他竟是平生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把她给我。”
沈倾看向谢无妨,眸色冷戾,一字一顿道:“你最好保证,她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另一边,谢无妨震惊过后,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他看了手下的小姑娘一眼,挑起眉毛,明知故问道:“哦?这是你的人?”
沈倾眸似寒星,盯着他,没有说话。
“既如此……那好吧。”谢无妨吊儿郎当,面上露出十分遗憾的神情。
到手的小美人就这样飞了,实在太可惜。要知道,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见过如此合心意的人儿了。
四周气氛依旧僵化,站在旁边的汉子虎视眈眈,谢无妨思量了一瞬,打商量似的笑道:“这样,我将小美人还你,换我安全离开,可以吧?”
沈倾嗤笑一声。
“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沈倾陈述事实一般,声音冷沉。
话音刚落,这一刻,眼前的白衣公子几乎与从前那般孤傲矜贵的模样重合。
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俯视天下黎民苍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丝毫未染凡间尘埃。
谢无妨笑容一僵,垂在衣袖中的左手缓缓捏紧。
沈倾的视线落在戚柔身上。
小姑娘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却依旧在不自觉地喃喃着他的名字。
她在唤他……
在最无助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始终是他的名字。
当这个念头在心中明了,他那原本平静得,几乎毫无波澜的眼眸,便极快地掠过一丝异样情感。
下一秒,沈倾冷冷侧头,目光扫过。
一旁的随从会意,顿时上前,从谢无妨手中劈手夺下陷入半昏迷的小姑娘,退回沈倾身侧,低头站好。
谢无妨知道今日自己怕是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他收起 * 了脸上的笑容,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盯着沈倾。
面上不显,却暗中握紧了骨扇,眼神冷沉,周身戒备。
“动手。”
话音落下,在一片刀光剑影中,沈倾平静转身,径直踏出了屋子。
他身后冷白衣摆微动,向前走去时,黑发被冷风迎面吹起,丝丝缕缕清雅的药香在空气中散开。
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血腥味。
***
虞水村,药庐。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星月疏明,天幕变得漆黑而深邃。在这种依山傍水的小村落里,夜晚总是格外安静。
药庐内,随从将戚柔小心放在床榻上,几步走到沈倾身边,恭敬回命:“大人。”
“这位姑娘中药已深,可需要属下去请……?”
“下去。”沈倾垂着眼眸,神情漠然。
随从触及他的眼神,想起什么,随即惊出一身冷汗,重重低下头:“是!”
哪里还需要寻什么医师大夫?大人不就是最好的医师?要知道曾经连宫中的太医对上大人时,都不敢断言自己的医术能胜出……
念及此,随从顿时有些后怕,连忙退下了。
走时,念及屋子情况,思索片刻,十分贴心地关上了屋门。
屋内烛光微晃,沈倾走到床榻边,垂眸看向陷入半昏迷的人儿——
小姑娘阖着眼睛,鸦羽般的睫毛不住颤抖着,面色绯红,呼吸急促,明显十分不适。
方才在回来途中,他用了药,却只能暂时将她身上春风度的药性压制片刻时间,并不能完全解去春风度。
可现下,当那药短暂的压制性逐渐退去之后,春风度便无法再次控制。
除非,彻底用狠药除去春风度的药性,除非……
沈倾清冷如霜的眉眼低垂,杀意渐渐浮起。
他自己都舍不得伤之一二的小姑娘,甚至连一丝重话都未曾对她说过,可旁人竟这样待她?
风月坊……
这三个字在脑海中缓缓浮起,他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随即,那冷白颀长的身影转过身,走到药柜旁边,在最上层的药屉中取出一味药。
这药唤寒十散,药性极凉。
寒十散能与春风度药性相抗,解药原理,却是生生将那春风度的热性抵抗消融下去,寻常女子并不能承受。
那双修长冷白、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停了一停,似乎在犹豫。
可最终却还是继续,拿出寒石散,到了药案另一边,将药粉处理好。
屋外星子稀落,屋内暖灯微明,调制好寒石散,沈倾再次走到床榻前。
他在床边坐下,身后冷白色的衣袍如月影般委地,静静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