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只是表哥爱情故事里的配角而已。
小月自幼无父无母,一直住在姨母家中,同表哥一起长大,从来便觉得表哥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待至懵懂少年期,看见清朗俊逸的表哥,心里便全都是表哥了。
十八岁那年,表哥将女朋友带回来,同家中长辈商量谈婚论嫁的事了,小月靠在窗上,自阁楼上往下瞧,嘟着小嘴巴,“丑死了!”
人家可是顶漂亮的大美人,小美人这可是吃醋了胡说八道,屋子里的人都笑,自幼就照顾小月的冯婶,递了一件兔毛袄子过来,“快些穿上,外面天冷,等下羿哥儿定会叫你。”
小美人脑袋埋在双臂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了,哭了好半天,小声道:“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表哥不喜欢我?”
方怀羿的女友常霓,很早就听说过男友有一个感情很好的“表妹”,也隐约听说过,是一个极其漂亮的美人,待等看见穿着白色袄子缓缓走到屋中的小月,还是愣住了,当真是玉润金清,冰雪一般的美人。
小美人身子不好,肌肤又极白,弯弯细眉,气质、姿态也是极佳的,进门先朝两位长辈俯身行礼,转头面向常霓,“常小姐,欢迎到家做客。”
抬头看见了表哥,脸上忍不住就有了笑意,扬着小脸,甜滋滋地喊了一声,“表哥。”
方怀羿心疼表妹,赶紧走过来握住表妹的小手,将表妹安置在母亲身边坐下,低下头,轻声与小月说了两句话,小美人捂着嘴笑,抬头望着表哥,看起来,两人真是极般配的一对。
常霓从前听男友说过无数次家里的小表妹,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待看见两人相处的画面,常霓心中已然警铃响起。高座上庄严优雅的方母,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似笑非笑,方父摇着扇子闭目休息,这一切都让常霓坐立难安。
方怀羿只与小月讲了两句话,问他有没有记得吃药,昨夜睡得好不好,便回到女友身边,察觉到女友不安的情绪,紧紧握住女友的手,“别怕。”
常霓的心便安定了下去。
小美人手心都要扣烂了,嫉妒得想冲过去把新嫂嫂漂亮的脸蛋抓烂了。
可他也只能怄着气,听表哥讲起婚礼要如何举办,回房间掉眼泪,哭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又高烧。
而表哥当夜已经陪着未来表嫂离开了,偌大的一座宅子,这处偏僻的小阁楼里,只有医生、佣人进进出出。期间方太太,小月的姨母唐女士曾来过,坐在门外,“羿哥儿要结婚,你也成年了,过段时间,我就写帖子请人上门。”皱着眉,严厉说道:“你这病还是快点养好,老老实实嫁人,别像你妈一样,干出丢人现眼的丑事,丢我们唐家的脸。”
小月哭得更厉害,险些背过气去,于是病得更厉害,刚好些,方家长房的大少爷便上门了,小月实在不想见他,躺在床上,用屁股对着方怀笹,闭着眼睛装睡。
方怀笹坐在床边,不敢说话打扰美人,只是看着小月漂亮的脸蛋,心里实在心动,又见小月这般举动,更觉得可爱,忍不住伸出手来想碰碰小月的脸。
小月气到不行,坐起来靠在墙上,身上穿着一袭白色的绸衣,乌发披肩,当真是仙姿琳琅,更显得绝艳出尘,小美人又气又恼,两颊微红,别过脸去,偏生身体不好,开口想说话便连连咳嗽。
方怀笹看了便心疼,大声叫人进来,又想将小美人搂入怀中,更怕招小美人生气,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美人装睡不成,起来服了药,披着氅衣,双手抱着暖手抄,坐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和方怀笹说话。
方怀笹比小月年长近十岁,一直是个风流浪子,前几年看上了十五六岁的小月,这些年一直装守身如玉,眼巴巴望着小月一成年,就将小月迎娶进门。
小月心里想着他的亲表哥,哪里还愿意搭理这个假表哥,只是人家上门做客,小月也不能将人赶了出去,勉强应付了一下午,又招呼假表哥用了晚膳,人一走,小月便继续躺床上掉眼泪了。
照顾他的冯婶都说,“要是实在不喜欢,寻理由让他先走就是。”
小月趴在枕头上,抱着小的时候表哥送的小熊公仔,瘪着嘴巴掉眼泪,“姨妈知道,肯定要生气的,说我不知礼数,到时候又得抄书罚跪了。”
旁人听了这话,也只能叹气。
唐家礼数极严,自古代起,就是传世几百年的书香大族,破规矩一套一套的,把脸面、规矩看得极重要。到上一辈,嫡系一支仅剩下小月的生母和姨妈。姨妈嫁到了方家,小月的母亲与人私奔,最后大着肚子敲开了方家的门,不久之后难产,豁了一条命,才生下了小月。
小月跟着姨妈长大,从小就被管得极严,长那么大,每每出门都是跟在姨妈身边,除了方家的人,在外面一个人也不认识。
便是这样,见过小美人的,无不在外头称赞小美人的姿容、雅态,可姨妈只觉得丢人,更不愿意让小月出门,管束更加严格。
时间一久,连姨夫都说:“好好一个美人,半分灵气也无,可惜是个木头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