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的中年男子,撑着玻璃雨伞,弯腰恭候在车旁。
一双踩着漏花ru漆凉鞋的玉足从汽车内探出,女人穿着虾红银点的雪花呢旗袍,头发梳成螺旋堆,后面散着几条云丝扭。如果不是指尖那枚钻石戒指,看上去便仍旧是少女的娇憨模样。
女人看着林瑾愣了愣,眉眼弯弯唤着,“木木!”
未等林瑾反应过来,穿长衫的中年男子便对着那群流氓,破口大骂,“你们找死啊?哪条道的?”
刀疤男借着灼亮刺目的车灯,方看清车牌号,连着五个八,早已吓得魂魄齐飞,屁滚尿流地跑了。
陆屿斜了那女人一眼,便慢慢地松开林瑾的手,跟着消失在绵绵雨幕之中。
心上过·叁
德国西药房门口,悬着的贝壳风铃叮当叮当轻快响着。
林瑾捧着米黄色文件夹走进来,默默换上白大褂,立在柜边。
“木木,顺利吗?”小芳赶紧迎上来,柳眉轻蹙,“卫生科的老色鬼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按照惯例,药房每月都需派人前往公董局的卫生科接受常规检查。平素都是老药师去,不过这几日他被家子婆打得下不了床,只得卧床在家休管理⑧⑼⒈0㈧⑦零Ⅳ⒊憩。
林瑾显然对小芳的关怀视若无睹,只是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地凝着前方。
“木木?”小芳的右手在林瑾眼前虚晃了一下。
“啊?”她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圆溜溜眸子望着小芳。
“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小芳疑惑地道,“我方才是问你,卫生科的老色鬼有没有对你不规矩?”
林瑾抬手捋了下刘海,勉勉笑道,“光天化日,他敢怎样?”
“下次我还是和你一道去。你一个人我总是不放心。”小芳从口袋掏出发卡帮林瑾别好碎发,“不过我感觉你这几日神思恍惚,昨天居然连药都拿错了。”
林瑾抿唇,伸手想再去捋刘海,却只摸到空空的额头,心中愈加烦躁,像是有一堆纱布堵塞在胸口,扯也扯不开。
药房门口传来汽车引擎呜咽停下的声响。
小芳用手肘碰了碰林瑾,眼神向外飘去,嗓音带着揶揄,“你的小竹马来了。”
林瑾抬眸望向玻璃门,只见简溪穿着漂亮挺括的白哔叽西装,愈发显得整个人玉树临风,温润如玉。
“说了好多遍了,他不是我的竹马,只是我同学的阿弟罢了。”林瑾勾勾嘴角,无奈地道。
“可是你们七岁就相识了,怎么都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小芳脸上是一本正经的神色,“怪不得上海滩嘎许多人家对中西女塾趋之若鹜,原来是要借机吊金gui婿。我以后生了女儿,肯定也要送她去读。”
林瑾咬唇,正想回话,简溪已推门进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嗨,简少。木木这几日失魂落魄,大概是因为你日日来接她的原由?”
小芳每每见到简溪都要暗暗感叹,不愧是上海滩出淤泥而不染的贵公子,比她平日交往的小开强太多。
简溪听了小芳的话,只觉心上暖烘烘,脸上浅浅的笑容也深了不少。身后的随从适时递上两瓶包着洋文礼品纸的香水。
小芳接过香水,瞥了眼上面的洋文,莞尔一笑,“娇兰香水,简少破费了。”
林瑾与简溪从药房出来时,碎金子般的晚霞落了整条四马路,毛茸茸的光圈在两人周围绽开。
“去维多利亚吃夜饭?”奔驰汽车里,简溪侧过脸柔声问道。
林瑾无力点点头,抬眸问,“你怎么这几日都来接我?”
“怕你再遇到小流氓。”简溪曲指刮了下林瑾的鼻尖,“怎么那么傻?不和他们提我的名字?”
“简冰告诉你的?”
“嗯,她还愤愤半天,说你竟连她都没认出来。”
林瑾忍不住嗤笑,“我认识她许久,都未见过她穿旗袍的模样,一时半会当然认不出,更何况她都留洋两年多了。”
“她这次回来是和顾市长的三公子举行订婚仪式。顾老太太是老思想,自然不喜女子穿洋装。”简溪眸色微深,凝着她的小圆脸说着。
林瑾敷衍地“嗯”了声,而后摇下车窗,支着手望向街外的车水马龙。
维多利亚西餐厅位于法租界的煦梧路,靠近法租界这旁栽满了翠绿的香樟树。
未到饭点,已是宾客盈门。不仅因为这里西餐正宗,更因煦梧路对面就是上海滩著名的三不管地界。
鳞次栉比的大小赌棚,密密茫茫的赌场打手,持刀持棍地候在门口。
一顿夜饭的功夫,不仅能品尝佳肴,还能欣赏不亚于好莱坞的动作大片。这种双重感官刺激,自然使宾客络绎不绝。
虽只隔着半条马路,但却比隔着电影屏幕还要安全。因为借给那些打手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踩过界。
更何况法租界这里,有二十四小时巡逻的法国警官和印度巡捕。
维多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