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交错的冰凌之间,有一物发着忽明忽暗的银光,映衬的整个洞内亮如白日。傅月影知道那冰层下沉睡的便是袭月剑。
重月淡漠出手,将傅月影重重击出。洞壁的冰晶被傅月影撞碎,如零珠碎玉一般哗啦滚落在冰地上。傅月影吐出一口鲜血,将一地碎玉染成殷红色。
重月道:“你以为就凭你便能阻止本尊?”
傅月影艰难起身,却数次滑倒在冻冰之上。他用尽力气站了起来,重月冷淡一笑,出手击裂冰层,裂缝逐渐扩大,蜿蜒至傅月影的脚边。
他再次重重摔倒,口吐鲜血。
重月讥笑一声,“废物!”旋即双掌微动,袭月剑破冰而出,重回他手中。
数万年的不见天日,被冰雪所困,竟让它冰冷入骨,以至于重月拔剑时,傅月影被剑中寒气所伤,摇摇欲坠,几欲跌倒。
“你跟着本尊进来,该不会是想亲眼看着本尊归位吧?”银色的剑刃映着他寒月一般的眼眸。傅月影咬了牙,缓缓拔出仙暮剑,指向重月。他用仅剩的右眼望着眼前白衣胜雪的神。
“你想杀我?”重月的身形越来越亮,宛若皓月之辉,光芒盈满整个雪洞。他的唇边挂着一丝讥笑,笑眼前之人的不自量力。
月光照在傅月影清瘦的脸上,有股说不出的悲戚之感。
他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一片灰暗之色,声音冷的犹如此时的雪洞,“我本是血海中的一株白莲,是这世间最纯粹的东西,为何你要将你的邪恶之血滴入莲心,玷污我!因为你是神就可以恣意妄为?”
“不错!”重月看他如小丑一般竭嘶底里,只冰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因为他是神,是这世间万物的主宰,他便可以不顾一切,为所欲为。
“我并不想杀你,我也杀不了你。”傅月影收回剑,将寒刃置于手腕之上,“这个身体里既然流的是你的血,那便还给你好了!”剑刃入骨,傅月影的手一寸一寸地自下而上缓缓移动,他割掉了手臂上的rou。
白骨森森,血流如注。
重月看得目瞪口呆。
“这肮脏的血,谁稀罕要?”他漠然地伸手擦掉仙暮剑上的血渍,将手中的血滴狠狠甩落。那血珠落在袭月剑上,落在重月的脸上,冰冷的,打的脸上竟有些生疼。
傅月影将仙暮剑抛下,声音冷淡的没有一丝感情,“我欠你的,统统还给你!是我不自量力地爱上一个神,是我活该受到惩罚,是我活该被挖了心!我贪恋过你的容貌,这只眼睛你大概早就想要了,拿去便拿去好了。而你给的鲜血,你要多少,我还你多少!无论你是重月还是无名,从此以后,都与我再无半分关系!”
血渍在地上洇开,如一朵巨大的红莲。傅月影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倒在红莲之中。
倏地,袭月剑剧烈地震动起来,剑身脱手而出,在半空中锃锃作响,抖如秋之落叶。
重月席地而坐,双手交叠与额前,欲与袭月剑互通神识。哪曾想两股神识相遇,却彼此抗拒,那方才沾了血的袭月剑里,凭空多了关于傅月影的记忆。他仿佛在怨恨重月的冷酷与残忍,竟彼此互噬起来。
重月颅内翻江倒海,头痛欲裂,瀑布一般的黑发,竟在一瞬之间化为银白。他一跃而起,嘶声怒吼,冲破雪峰!
冷峻圣洁的雪峰,此时化作一望无垠的稠雪低云,奔腾呼啸着,朝山下压去。气势凌厉,锐不可当。
“不好!”夜光清喝一声,朝那直泻而下的玉龙飞去。
穿过怒吼而下的积雪,他终于在山巅找到浑身是血的傅月影。左臂骨rou分离,鲜血几欲流尽。如此惨烈的景象,竟让夜光心头一颤,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他削骨割rou!
夜光将他抱回御阳缥缈殿时,他的口中还在叫着重月。
大殿里寂静无声。
唯有傅月影的呼吸清浅平缓。
纯阳在他榻前坐了很久,夜光、融怀、玄明和虚明四人守在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明终于忍不住了,“帝尊,我看神尊已经癫狂,只怕六界难逃杀戮。”
“本尊知道。”纯阳淡淡道了句,便不再多说。
玄明朝虚明使了个眼色,虚明行了个礼,跟着玄明退下。
夜光道:“我等前往离火洞寻月见草……”
“不必。”纯阳打断他的话,“重月已走火入魔,你们没有必要涉险,本尊自会想办法。待他伤势好转,本尊与他缔结神契。”
夜光心头大震,即便如青霄,帝尊从来都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要知道一旦与神有了羁绊,便能借用其无上的力量,这对帝尊和神尊来说,事关重大。但除了这样,好像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想问本尊为何要这样做?”
夜光点点头。
纯阳叹息一声,耳语一般道:“本尊已失去了袭月剑,倘若再失去血莲,六界该怎么办?”
夜光沉默,许久,退了下去。
自上次强行醒来后,纯阳每日定要调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