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太子当了临时的书房,他有时见人的时候在此,若是事件重大,需要商议的时候,自然在前殿会谈。
西侧却是太子真正的寝居,不管是东侧还是西侧,内里的墙壁上都有雕刻或春宫嬉戏图,就是上次房遗爱上次可见的那些。
这是以前李祐陶冶“情Cao”的私密地方, 若不是齐王寝居私密, 书房也没设置在此, 权万纪等王府长史万万不可能让其修了这些东西在里面。
房遗爱也是佩服齐王李祐,但他今日殿内眼睛扫都没扫那些壁画,仿佛他根本不是那个热爱“艺术”的房二郎,很是冷肃的对着太子殿下一拜。
见状,李承乾眯起眼睛。
他从房遗爱进殿的时候,就开始观察房遗爱脸上的表情,这人气质多变,仿若两人——不,仿若几人。
——李承乾心里默默闪过这个念头,却没留存住,只是当房遗爱是个善变的人。
以往他又不是没见过反复多变的人,虽然一般这种人都是“小人”、“佞臣”,又或者喜怒不定,多见前几朝传说中的昏君,多是肆意妄为反性的人。
总之,没有翩翩君子是如此的。
房遗爱更不可能是君子,他这时冷着一张脸,等太子赐坐,本分的坐在了窗前的小榻上。
他面前是一张方形小案几,上面备好热的酒饮。
太子示意让他用,房遗爱端起酒杯,上好的瓷杯壁偷过来的热度暖了他的手,他见太子先喝了,也规矩的抿了一口,入口却是好一股醇香绵软,端的是上好的酒ye。
“这本是齐地有名的梨花白,吃起来还有一股回甘的梨子香。”李承乾慢悠悠的说道。
房遗爱细品了下,喉咙里的留香转了一圈,熏得他的鼻腔里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冲鼻的酒气反而没有,真真正正的好酒。
“佳酿难得。”他道。
李承乾闻言嘴角微微勾勒起,似露非露的浮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只是他脸上这刻还有一股Yin沉之气,不如之前在东宫时的舒朗。
房遗爱不是没法觉太子殿下的变化,自从那次雷雨夜太子殿下昏迷醒来后,太子就有微妙的变化,此时房遗爱脑子清晰,细细斟酌回想起来,他却觉得有“疑点”。
因为他本人就是在雷雨夜有特殊经历,且那次他避过了,反而是太子……这让房遗爱不得不多想。
只是太子和他的变化还是不同,太子并没有多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或是真被人夺舍,却因为心机深沉,藏地深切也说不得!
房遗爱沉目,目光低垂,避开李承乾的目光,渐渐掩去眼里的怀疑目光。
等他再抬起头时,他还是没心没肺的纨绔房二郎。
然后他就听了太子跟他说起了正事,正是长安城内辩机和尚金枕失窃一案的具体详况,但太子出于某种心思,他并没有并言明他已经做了一些后手安排。
房遗爱听完后,面色不改。
只是转了半圈酒盏,默默一口饮尽。
李承乾却是亲自替他倒了第二杯,房遗爱接着一口闷了。
他对高阳公主是没感情,恨不得对方死去,或者赶紧与自己和离,但此时金枕一案如期发生,他虽然内心没有丝毫触动伤心,但郁卒是有的。
谁人不要面子,就是三岁黄口小儿还要和邻家同龄娃比一比,谁家吃的好,比谁家的阿娘好看……他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名义上的妻子出轨即将被揭露,满大唐人将会都知晓后同情他这个宰相纨绔二郎,却是让人难堪了,更是令家族蒙羞,令他阿耶房玄龄亦受非议。
房遗爱已经能想象回长安城之后的景象了……梦中得到其他人的记忆,始终也只是记忆,不曾亲历,房遗爱也不想探究历史上的自己是如何忍受,或者如何“没心没肺”的当做没有这事,还跟高阳公主生儿育女,最终一同还争权夺利,走向谋反大业的。
他嘲讽地一笑,不知不觉又喝了第三杯酒。
……
“撤了。”李承乾见房遗爱醉倒,唤人收拾了小榻上的案几和酒水。
又遣人抱来了一床被褥,放置在榻上。
他的目光落在脸色熏红的房遗爱身上,久久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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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爱醒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手指正按在他嘴唇上的手。
李承乾的右手被丝丝钳住,他面色却无心虚,垂目看着房遗爱。
甚至,太子殿下的眉毛还微微动了动,哑着嗓子问道:“醒了?”
房遗爱身躯没动弹,仍旧躺在小榻上,他下身盖着薄被,屋内是地暖,暖烘烘的让人身体发热,不知何时殿内的鎏金香炉上还徐徐冒烟,燃起了熏香,端的是让人心里无端燥热。
“殿下,我其实没醉。”房遗爱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一瞬,复又睁开,眼神黑亮清明。
“是么。”
——所以,某人做了什么,房遗爱一清二楚。
李承乾喉咙中发出一声哼笑,他挑起的眉眼里满是邪气放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