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医生!”
后面病房区忽然有人匆匆跑出来,一身绿制服,誉臻当即认出是誉若华的护工。
护工看见誉臻也在,一下子也愣了神。
“什么事?”
“病人不见了。”
誉臻踉跄一下,聂声驰当即扶住她手臂,可她却一把推开,扭头就朝电梯口跑去,连电梯门口早就等待的病人都不管不顾地推开,直接按了电梯往顶楼而去。
41. 南ru炆猪手 “臻臻,活下去。好好活下……
电梯直上顶楼, 誉臻冲出电梯间,一拐入楼梯就看到大开的天台防火门。
门后是冬日冷风干燥,摔打在人脸上, 针扎一样疼。
誉若华刚翻上水泥围栏, 一条腿已经在外悬晃,另一条腿费力越过去, 手臂曲起撑在围栏上,袖管宽大得过分,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
“妈妈!”
那背影一抖,却没有扭头回来,颤抖也消融在强风中。
风狠辣, 将轻轻话语送过来。
“臻臻,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那呼啦啦袖管随着手臂撑起来,细细一双手臂,此刻重新充满力量一样,要将她自己推下深渊去。
“求求你, 求求你, 不要丢下我。”
誉臻膝盖一软, 跪在冰冷水泥地上, 话随着眼泪,颤抖着往外涌出来。
“妈妈, 求求你, 不要丢下我, 不要再丢下我了……”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丢下我的。”
誉若华一双手将水泥围栏的边缘捏紧,尖锐边缘陷入掌心中,疼痛也止不住颤抖。
“我一想到……一想到那个人的一部分要在我的身体内存活……我就觉得好恶心。”
“我流着他的血, 我也算是他的一部分,妈妈也觉得我恶心吗?”
誉若华的背在冷风中渐渐佝偻,风吹得病号服贴住脊背,嶙峋突显,仿佛风一吹就要掉下去。
誉若华摇着头,哭得肩膀一颤一颤,话也说不全,只能喊着誉臻的小名。
“妈妈,妈妈,求求你,陪陪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身后防火门又被撞开,聂声驰先跑上来,一声不敢出,只到誉臻身边,扶着她慢慢从地上起来。
誉臻推开他,每一步都沉重,朝誉若华单薄背影走去。
“妈妈您说过的,不会再丢下我,您答应我的,说话要不作数了吗?”
誉臻一步步走上前,一双手缓缓伸出去,从后将誉若华抱住,动也不敢动,只依偎在母亲背后,替母亲将寒风挡住。
誉若华话语都融进哭声里,艰难拼凑出一句:“妈妈……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为我再撑一会儿,就再多一会儿,好不好?”誉臻将脸颊贴上母亲的脊背,轻声哄道:“再多一会儿就好。”
冷风之中,誉若华像是被抽尽了力气一样,无力地将头点了点。
孟丛阳和护工此刻也追了上来,从两侧包抄上去,架着誉若华从围栏上下来。誉臻也在旁边扶着,低声和母亲说什么,陪她一同走下楼去。
聂声驰只站在旁边,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孟丛阳经过时,还将他往旁一推,凉凉瞪了他一眼。
誉若华被扶着下楼,重新安顿回病房中,数名医生护士就此接手,孟丛阳已经连轴转了整日整夜,此时只陪在誉臻身边,与她一起坐在病房外头。
“你放心,没事的。”
誉臻低垂着头,眼皮也沉重,扶着椅子扶手,另一只手在眉心揉动。
“如果要安排换肾,最快能多久?”
孟丛阳一愣:“□□解决了?”
誉臻道:“很快。谢正光很快就会来旧金山。”
孟丛阳沉默半晌,问:“是聂声驰?”
誉臻还没回答,病房里头的医生和护士往外走,她立刻打起Jing神迎上去询问母亲的情况。
医生与护士走远,她正要进病房,孟丛阳却猛地在后把她拉住。
“如果我是誉阿姨,我也接受不了这颗肾。一是谢正光,二是聂声驰,以后誉阿姨每时每刻都会难过。”
誉臻不说话,冷漠推开孟丛阳的手,话也礼貌疏远:“丛阳哥哥,今天很谢谢你,你先去休息吧,我陪陪妈妈。”
说完,誉臻就推门进去,一刻都不再多呆。
一道病房,将外界的喧嚣都阻隔。
维系生命的机器滴滴作响,誉若华躺在病床上,受冷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更加苍白,窄窄病床也显得格外宽阔。
誉臻上前看了看输ye的装置,将滴速调低了些,这才在病床边坐下,搓了搓手,将掌心伸进被子下,握住誉若华更冰凉的手。
药ye里头含有安定,誉若华的眼皮也沉重,努力偏过头来看誉臻。
誉臻抿抿唇,伸手摸了摸母亲额前的头发,轻声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