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坐在监控的背面,逐字逐句地阅读便签。他感到难以置信......少校的告白,是真实存在的吗?
难道安德还有言外之意?
他仔细复读了一遍,很快否定那个不着边际的想法。除了少校的感情流露,他捕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可是......安德不该在摄像头的监视下向他传递信笺,更不该提出私下见面。
而他自己,也必须拒绝少校的约会,而不是发酵这段背德的感情。
安德都结婚了,他只是凯瑟琳和少校的第三者,生物学上的孕育容器。不论是法律的意义上,还是宗教的意义上,他都该为自己的存在感到羞愧。
可是他喜欢安德。
他们之间相互喜欢。
凯瑟琳和安德只是形婚,安德并不爱她。
他试图说服自己,给自己寻找一个足够开脱的借口,一个无愧于心的理由。
他想,他对安德的感情绝不是荒诞的,然而在摄像头的监视下面,阅读告白信笺的这个行为,本身就荒诞得不真实。这个时期,他必须在危险的钢丝上行走。无论发出多么微弱的声响,都会被秘密警察的子弹击毙。
可是现在,少校居然用书信的形式,向他毫无保留地声张感情。那个人真的在告诉自己,他很爱他。
但是他自己呢?
他怎么敢和安德明目张胆地走到阳光之下?
他的身边到处都是监视者,即使跃出微小的一步,都需要押上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所身处的这座城市,他扎根生存的这片土壤,他曾深爱的这个国家,已经被政客折腾得面目全非。在如今,荒谬的事物被视为合理,愚昧被视为政治正确,而真正的科学与原初的人性,是无法暴露在阳光下的。
谎言曲解真理,宗教压抑欲望,如今还存活的,只剩下空洞的理想主义与荒诞的虚无主义。
这段不合时宜的感情,只能深藏于心。
可以恭敬地亲吻,却不能声张告白。
可以礼节性地拥抱,却不能相互依赖。
青年承认他在心动,但是他没有太多勇气承认这就是爱。
然而追逐危险,又是他和少校与生俱来的本能。他渴望未知的危险,渴望浪漫的危险,他期待这次隐秘的约会,即使这么做将犯下大错。
于是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芒果,一边咬,一边警告自己不能越陷越深。
折好信笺,将它小心翼翼地攥进手掌。
正午的阳光闯进边窗,将这片逼仄、晦暗的空间点亮。
那时青年眯起双眼,逆光向窗外望去。
虹膜被刺痛的瞬间,他突然产生一丝如沐春光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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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离集的工作一向安排得很满,不是出差演讲,就是闷在中心医院的研究所做实验。难得腾出的闲暇时间,他想亲自看看少校的眼光如何。
今天,他穿着一身裁剪Jing致的白色西服,敲响安德的家门。其实他更喜欢休闲装束,但是会长克劳利要求他时刻注意自己的「英雄形象」,只要出门,就要穿戴西服或军装。去他妈的正装。他讨厌穿戴正装,更憎恶上台演讲。
虽然他认识安德的时间不长,但听说这家伙结婚了也一直是个处男。
八辈子没开过荤,现在居然开窍了么。
「阿符,你怎么来了?」安德放下报纸,吃惊地站起来。
「看看你的眼光如何。」符离集微笑着挑了挑眉,声音压得很低。「那个Omega在哪里?」
「你想见他?」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见一下。」符离集意味不明地眨眨眼睛,嗓音突然压低,「凯瑟琳不在家吧?」
「她不在,不过......」安德眯起眼睛,发现朗尼正好从走廊中路过。「153号?」
朗尼转过身,看到少校向他摆了摆手。
于是他面带微笑地走进客厅,正要礼节性地称呼两位军官,笑容却一下子凝固了。
符离集也像雕像一样,不可思议地僵住了。
「153号,这是符离集长官。」安德将阿符介绍给朗尼,根本没意识到两人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
「安德,」符离集盯着朗尼,又看了一眼客厅的监视器。最后,他无奈地压低声音,凑近安德的耳畔窃窃私语。「你他妈居然搞了我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