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就算明知是输,也要输得风仪有度。
可是浑元为她准备的房间,却跟风仪沾不上一点关系。
她的房间里有很多马吃的粮食。说白了,她是住在饲料棚里。
帐篷四周连个缝都没有,正门口四个士兵轮番值守。有句话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她这回,是赔了老公,又把自己搭进来了。
暮色将至,没有人来送晚饭。莫依然饿着肚子躺在草料堆上,这些年锦衣玉食,竟让她连“扛饿”这么基本的生存技术都丧失了。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莫贤弟,睡了吗?”
竟是顾全成。
莫依然一个激灵坐起来,缓了一缓,说道:“顾大哥?”
“是,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莫依然心里说道,装什么假好人。不过,有吃的还是不错的:“进来吧。”
顾全成手里提着一盏油灯,拎着食篮子走进来。他将油灯放在帐篷正中的木桌上,环视四周,满地都是杂草,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
莫依然就坐在杂草堆上,看着他微微笑道:“随便坐,别客气。”
顾全成一笑,掀袍席地而坐。
他将食篮打开,取出里面两碟小菜,说道:“酱牛rou和小葱拌豆腐,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两道菜。”
莫依然已经饿疯了。她把手在袍子上擦了擦,拿起一个馒头,一口菜一口rou地吃了起来。顾全成看着她,说道:“慢点,慢点,还有酒呢。”
他从食篮深处取出一个白瓷壶。莫依然双眼睁大,说:“不会吧……”
“没错,”顾全成一笑,“竹叶青。”
莫依然双手捧着杯子,说:“满上,满上。”
清凌凌的ye体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她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感觉沿着食道一路烧到心里,清香却沁满鼻腔。她回味地“哈”了一声,说道:“顾大哥,你可是下了血本了。”
顾全成一愣:“此话怎讲?”
“你深夜来拜访,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喝酒吧?”莫依然挑眉看着他。
……
顾全成一笑,道:“知我者,贤弟也。”
莫依然漫漫夹了一口菜,说道:“顾大哥,你有事就说。咱们俩的交情,还用搞这些有的没的?”
顾全成微微点头,道:“得,贤弟是爽快人,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他顿了顿,看着莫依然,缓缓说道:“王上想拜先生为相。”
莫依然夹菜的筷子顿了顿,微微一笑,说道:“原来,顾兄是来牵线搭桥的。”
顾全成看着她,问道:“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莫依然放下筷子,问道:“顾兄可曾将我女子的身份告知王上?”
顾全成点了点头,道:“王上说,女子身份不足介怀。选贤任能不拘一格,不论出身,不论贵贱,自然也不论男女。”
“好,”莫依然挑起大指,道,“王上好胸襟,好眼界。有如此君主,朔国昌盛只是时间问题。”
“贤弟这是同意了?”顾全成问道。
莫依然一笑,说:“若是十几年前,我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可是现在……”她摇摇头道,“烦请转告王上,我不得不谢绝他的美意。他来晚了一步,我已是虞国丞相,不事二主。”
“良禽择木而栖。是为阶下囚,还是座上宾,请贤弟三思。”顾全成道。
莫依然看着他,忽而一笑,说道:“顾兄,你又何必如此?你心里明明不想让我答应,却非逼着我把话说绝。”
顾全成双目微眯:“哪儿的话。”
“一山不容二虎。顾兄在王上身边正混得风生水起,兄弟我就不去跟你抢饭碗了吧。”莫依然道。
顾全成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莫依然,可惜你是个女子。否则,天下英雄,独你我二人了。跟你过招,痛快!”
顾全成为她倒酒。莫依然手扶着杯沿,说道:“我倒是一直有些疑惑。顾兄经天纬地之才,为何背弃母国,转投这北地蛮夷之邦?”
二人碰杯。顾全成一口饮尽,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不急,离天亮还早。”莫依然道。
顾全成再斟一杯酒,说道:“也罢,谁让跟我就跟你聊得来。我今天也就打开一回话匣子,贤弟别嫌我烦才是。”
“怎么会,”莫依然一笑,“咱们见面的时日不多。下一次再想这么说话,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是啊,”顾全成自斟自饮,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还要从我被派遣到郢下之前说起。想想,也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我是武举人出身,也曾考过进士,中了头甲。怎么说也算是个文武全才了吧?可当时的吏治大权都掌握在李丞相手中,我年轻气盛,又自负才华,不肯依附权贵,就被抹了进士科的名次,分配到军队去了。到了军队之后,我就跟着木衡将军南征北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