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沈清那头。
另两人着了喜服之时,他只宿醉酒起,备着去上早朝。仆人禀说丞相替他告了假,便也罢,自在家歇了半日,又写了半日奏章。
待得晚间欲去元元那处,身边伺候的却嗫嚅道他身上仍有酒气。他抬了衣袖一闻,皱眉,哪有什么味道,只有早间熏的香罢了。
可每回元元闻得他身上酒气,要么将他强逼回自家,要么就逼着他打地铺,床也不给上的,平白让彼此不高兴。
他又仔细问了几遍,身边人确是应有味道,便只好抿唇焦躁地去泡了一夜澡。
翌日,早早起身去上过早朝,散朝时方发觉陆戚那厮未来。他自是不在意,懒得问询,只慢步与他人同行闲聊。
不聊又哪会晓得,别人都道昨日是那混账大喜之日,现下正休着足有九日的婚假。
他听得将信将疑,蹙眉不语。待得有人提及同他成亲那人之名姓,他方暴喝出声:“胡扯!”
他心下难以置信,又觉果然如此。惊怒之际,也不管被他吓着的几位,几步便奔走,又急又气地命人驾车,不多会儿便赶至了将军府邸。
大红灯笼高高挂。
好啊,好啊!
他跳下马车,疾步往里闯,守门的被他带的几个家丁缠脱不得。
里头人听得动静出来要拦,大多却都认得他,也知晓他如今身份,没敢真上前去阻,只一路跟着他步子询问苦劝。
沈清对这府宅熟悉得很,步伐又实在迅疾,不消半刻便到了陆戚房门跟前,一把撕了上头贴的“喜”字,提脚边骂边大力踹起门来。
那木门前后颤动,砰砰直响。昨晚那两个闹了大半夜,现如今只睡下不久,霎时便被惊醒。
陆戚听得门外动静,低骂一声,火气上头,迅速穿衣下床要将人赶走。
元元忙半坐起来从背后搂了他腰,心下慌张,连声道:“我去、让我去!”
衣裳血红,满是褶皱,也不知昨晚又是如何地翻云覆雨。沈清瞧眼前人瞧得两眼发红,强拉了人就要走。
凭什么里头人就能有名分!凭什么!答应那混账的时候可想过他分毫!
元元又不依着他步子走,他只勉强将人带着往前跌了几步。沈清咬牙切齿,恶狠狠盯着眼前犹豫不前的人,“跟我走!”
“我、我衣裳都没穿好呀,过会儿时间便同你解释的,先回……”
“你要滚便滚!扯着我新婚相公做什么!”陆戚怒极,打断元元一番话,趿拉着鞋几大步赶出来,扯着他手臂就将人往回拉。
沈清手上力气松也未松,听得陆戚有意激他的言语,果然更显怒意,一手紧握成拳,气得满面通红,“去和离!现在!马上去同他和离!”
“离个屁!”陆戚怒不可遏,环顾四周欲上前又不敢的众人,怕有人传闲话,只益加凶起来,“你们干什么吃的!都领罚去!”
一圈人作鸟兽散,终只余他们三人僵持了半日也未将事情了结。
那两位吵了许久,沈清明确道了,元元不走,他也不走的,大不了在府里过上一夜。
陆戚听了又是怒意烧腾,直骂他有疯症,只管闹得人阖家不宁。沈清便敬他为疯狗,见着人就要咬。
元元夹阻在二人之间,一时拦着不让陆戚上前动手,一时又让二人都好生收了言语罢。
这般两边周旋,日头都渐起了。好容易消停片刻,战地便移入了喜房。沈清一入了门,见着榻上散乱的红褥鸳枕,又嚷起来,两脚踢翻了榻旁的一对红烛灯架。
陆戚燥怒,额上青筋突起,几大步上前就将沈清“嘭”一声扯落在地。元元惊得呆住,陆戚这还不罢,又快速跟上去。拳甫举起,元元便挡在他身前作阻,总同先前许多次一样,揽着他腰将他往后推,只是哭求,直要将他推出房门,道什么不许动手。
“你还护他!”陆戚大瞪怒目。
沈清翻身起来,只是冷笑,“哥哥早些看清他罢,我早便说……”
“别说了啊!”元元哽咽着斥他,犹还被惊着。
陆戚便顺势搂着人也冷笑起来,冷眼看他。
沈清狠狠咬牙,极看不惯二人的亲密模样。他本就想要那位的偏袒劝慰,在陆戚面前扳回一城,哪想得现下只他被冷在一旁。
他怒上加悲,自是待不下去,辩也不再辩,转身便走。元元要追,又被陆戚扯着不许。
他想着书生那番模样,心里烧得难受,无法再多待的。他伏低做小地恳求,自是又惹得陆戚不快。
元元只好拿他昨日的欺瞒说事,堵了他的话头,粗粗哄下他,简单收拾过,匆匆就要赶去沈清那处。就沈清那脾性,不知心思暗自要绕多少圈,只将事情愈想愈乱,到得最后不知又要闹出什么。
好容易穿街串巷抵了沈清府宅,没忘要哄人,路上还买了几枝鲜杏花。沈清同他讲过的,红杏传情。
府上人都认识他,报给沈清知晓,便将他引至沈清书房前,还暗同他道沈清心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