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也住不了几天了。”
简铭这才注意到,家里的东西少了许多,客厅显得有些空荡荡。
“屋子连着大的家具一起卖了,手续都办完了,人家催着我们搬走。别的东西我这几天收拾得差不多,都搬到你小姨那儿去了。”曾女士拢了拢头发,“我打算先在小姨那里住着,暑假我在外面开培训班,两个月也能挣一些钱…”
“他们能等那么久吗?”简铭皱着眉,“我们还欠多少钱?”
曾女士犹豫着,半晌才说:“其实,你爸爸留了一封遗书,他欠过的债,都写在里面,他怕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欠多少钱,被人骗。”
“他写下来的债务,我卖掉房子,再加上亲朋好友借了个遍,其实已经还清了。”曾女士道,“这个姓刘的硬说你爸爸欠他钱,可他根本没有借条。你叔叔托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姓刘的是专门帮人讨债的,好像是那个大债主觉得吃亏了,叫他来找我们的麻烦。”
简铭心下一沉,曾女士还在絮絮叨叨:“我想着怎么也还他一些钱,让他出了气,就把这页揭过去了。”
“那要给他多少钱才算完?”简铭不赞同,“本来就是他自己免去债务,没有欠条上白纸黑字写清楚金额,咱们就不欠他钱了。我们要是自觉低他一等,主动去给他送钱,他就会不断伸手来要。”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曾女士苦着脸,“他在这里有势力,想为难我们是轻而易举。现在是暑假他们闹到家里还没什么,要是开学了他们闹到学校去,那妈妈的工作都会丢的啊!”
简铭紧紧抿着嘴,冷着脸思索片刻,忽然道:“我们去C市吧。”
曾女士一愣:“什么?”
“既然他要胡搅蛮缠,我们继续留在家里是斗不过他的。”简铭握住曾女士的肩膀,“只有到新的地方,才能重新开始生活。”
“不行不行,还没到那地步…”曾女士连连摇头。
“妈!你冷静下来想想,要是等到开学他们继续闹,闹到学校里,你迟早要丢工作。不如暑假就到C市去,先在培训机构找份工作,等开学了再去应聘C市的学校。”简铭道,“难道你想留在家里一直过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吗?等你住到小姨那里去,他们还会跑去小姨那里闹,到时候就连小姨一家人也要受我们拖累。”
曾女士犹豫了。
简铭最后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她一直在担心住到妹妹家里会带去麻烦。简铭的小姨家里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姨夫的父母跟小姨不太对付,家里本来就经常闹矛盾,要是曾女士住过去,还引来这种大麻烦,日子肯定是鸡飞狗跳。
半晌,曾女士道:“可是我们去了C市也没有落脚的地方,现在妈妈是个穷光蛋,租房子的钱都没有…”
简铭见她动摇,连忙道:“我有个朋友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暑假他不住在那里,我跟他说一说,我们应该可以暂时住着。”
说到这里,他才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一看。
许亦慎依然没有回电话,短信也没有一条。
这太反常了,简铭有些不安,当即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关机了。
曾女士瞅着他的动作,道:“你在给那个朋友打电话?”
她又为难地皱眉:“这样打扰人家不太好。”
“他不会介意的,他人很好。”简铭安慰她道,“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明早就走。”
母子俩一身疲倦,洗漱后就各自回房休息。简铭本以为这半天经历了大起大落,自己会胡思乱想睡不着觉,没想到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他梦见了小时候。
街上有那种蹬着三轮车四处叫卖小零食的商贩,他们的三轮车上往往都是麻花和小饼干,拿透明的玻璃罩子围住,远远就能看到。三轮车在小小的简铭面前显得又高又大,他趴在车边,小手能勉强摸到玻璃罩。
梦里面目不清的小商贩问他:“小朋友,你想吃什么?”
简铭有些羞涩,小声说:“我想吃麻花。”
小商贩又笑眯眯地问:“那你带钱了吗?”
简铭的小手摸着玻璃罩不肯放,扭头道:“爸爸,我想吃麻花。”
他身后站着年轻时的父亲,在儿时的视角中,父亲又高大又可靠。他笑着拍拍简铭的小脑袋,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零钞:“来两斤麻花。”
简铭醒了。
梦里父亲手掌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他懵懵懂懂在刚刚的梦境里留恋了一会儿,直到被屋外洗漱的声音惊醒。
简铭一看手机,凌晨四点半。他起身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便见曾女士已经起床,开始收拾东西了。
这间屋子其实已经不剩什么,母子俩收拾了床上用品和衣物日用品,装了几个行李箱和行李袋,便去厨房做了早饭。厨具这些家电他们不能带走,这会儿倒也省了些事,吃完饭,他们最后看了看这个家,便拖着箱子离开了。
小姨和姨夫开着拉货的小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