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小混混们都散开了,其中那个最先踢简铭的小混混蹲在一旁捂着小腿大叫,暗红的血浸shi了他的裤管。
简铭已经靠着墙勉强站起来,喘着气戒备地盯着围住他的人。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小水果刀,刀尖上还在往下滴血。
刘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色Yin森森的:“你敢伤我的人?”
简铭看向他:“是他先动手的。”
他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丝毫看不出之前那种初受打击的恍惚:“刘哥,大家本来是好好坐在一起谈,事情也可以得到解决。可你的这个小弟却不顾老板的大事,只顾自己泄愤,他要是把我打死了,您还能要到钱吗?”
他轻飘飘地将一切责任推到了这个小混混头上:“您请我过去做客,肯定也不是要我的命。可您这个小弟好像根本不会看老板的眼色,他刚刚踩着我的脖子,差点让我窒息了。”
听到最后一句,刘哥恶狠狠瞪了那蹲在地上的小混混一眼。
那人还在大叫:“你他妈的放屁!你现在好好的,老子腿都被你扎穿了!刘哥,我今天非得也捅他一刀…”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刘哥吼了一句,叫其他人把他拖出去了。
他Yin沉着脸朝简铭走过去,曾女士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刘哥、刘哥,孩子不是故意的,他刚刚肯定是不得已才还手,您看他年纪还小…”
刘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吊着眼睛瞪她:“本来就是你们欠钱,现在还捅了我的人,你让我就这么算了?”
他一把甩开曾女士,没想到曾女士立刻又爬起来挡在他面前:“刘哥,你要动我儿子,就是要我的命。”
她披头散发,像个女鬼一样,直勾勾的眼神令人发怵。那沙发上的女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道:“算了,老刘。你这么逼她也没用。”
刘哥面色Yin沉,看了看简铭,又看看曾女士,道:“下次我们过来,再没有票子,有你们好看的。”
他冷哼一声,叫上他的女人,领着一大帮人走了。
曾女士慌忙关上屋门,简铭重重松了一口气,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冲洗那把沾血的水果刀。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曾女士心有余悸地过来问。
简铭轻轻摇了摇头。
他把洗好的水果刀放在刀架上,转过身来望着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女士灰暗的脸上满是惊恐和疲倦,听了这话,又多出几分难过。她叹了口气:“你爸爸被人下套了。人家就是看我们住的房子好,我又有固定单位,跑也跑不了,才盯上了你爸爸。”
她说这话时,又有些戚戚:“这两年他是实在闲得无聊才在外面打牌,他脑子灵光,总是赢的时候多,赢了牌回来心情就会好些,我又看他都是跟熟人玩,想着多出去玩别闷在家里也好,就没有留意。哪知道他渐渐的竟然去跟不认识的人打牌,还打得这么大。”
简铭的父亲因公受伤后就申请转到二线工作了,挂着个督导员的职务,只领基本工资,不过多一份体恤金,而曾女士是高级教师,两个人收入在小县城里其实不算低。虽然换电梯房时几乎花掉了所有积蓄,但他们有稳定的收入,日子其实可以过得不错。
但简父手术后身体大不如前,三天两头的就是往医院跑。人的身体不好,心情自然抑郁,简父的脾气变得暴躁,经常无缘无故地发火摔东西。曾女士为了让他好受一些,想尽办法给他保养身体。去医院治疗的费用可以医保报销,可平时要吃的保健品、要用的保健器材却都要自己花钱,家里养着一个药罐子,日子自然过得紧巴巴。
简铭记得父亲以前是不喜欢打牌的。
可他已经很久不关注父亲了,父亲受伤是在他临近高考的最后两个月,其他同学都在奋力备考的时候,简铭还需要帮母亲分担照顾病人的任务,心理和身体上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最终高考发挥失常。后来父子俩的关系就有所疏远,也许父亲也感觉到了他在怪他。
简铭大学后每次回家,见母亲细心妥帖地伺候着,父亲却还大发雷霆,他总会忍不住和父亲顶几句嘴,把高考失利的遗憾一并发泄出来。
最过分的一次,他气头上指着父亲骂:“现在妈妈一个人要养整个家,你什么都不干,天天吃白饭,还不能消停点吗?!”
曾女士在厨房听见了,冲出来就打了他一个耳光,要他给父亲道歉。
“你从小学读到高中,十几年上下学都是爸爸接送,他才在轮椅上坐了几年,你就把这些都忘了?!”
简铭那时候不够成熟,无法体会一个正值壮年前途一片光明的男人,骤然跌落谷底,变成生活不能自理、什么事都干不成只能等着老婆养的残废,是怎样的心情。但他冷静之后,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那样伤人的话,只是他的道歉,却并不能弥补这话对父亲造成的打击。
后来父亲就渐渐开始出门了,不再待在家里,当一个被儿子厌恶的拖油瓶。
“我不怪他。”曾女士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