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拨这个号码,傅宴安犹豫了一个多月。
怕被乔依洋发现又生气,他没到家就把那团纸扔掉了,可是那串数字却像见鬼似的牢牢刻在他的脑海里,时不时就在他眼前浮现。
与它同时出现的,是越来越多他和谢随歌以前的记忆。
他以为自己早就把那些事忘了。
可当男人重新站在他面前,温温和和地朝他笑,那些回忆就像一个个轻盈透亮的泡沫,又从他的记忆深处飘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他记得因为住在校外,每天他都需要早起十分钟。心里不平衡的他总会推醒身旁不用上课的谢随歌,捞着男人去和他一起上早课。男人睡不醒的时候总是很迷糊,也不会发脾气,到了教室就趴在他旁边睡觉,醒来时脸颊印出一圈红痕。
情人节为了让他扬眉吐气,谢随歌按照约定特意穿着性感的短裙等在他的教室外,夸张地给下课出来的他送上一大捧俗气娇艳的玫瑰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漂亮痴情的女朋友。
考试周谢随歌陪他自习,他痛苦地揪着头发背重点,男人在旁边看电视哈哈大笑,被他愤怒拿课本拍到嘴上。
而更多休息的时候,他们赤身裸体地交合,抱在一起舌吻缠绵,像两个发情的动物似的不知厌倦地做爱。
在此之后,傅宴安再没体会过那种激烈疯狂的快感。那样几乎将自己毫无保留献出的热烈激情,再也没从他身上出现过。
爱一个人真的太累了。
他害怕了。
而傅宴安现在最累的,就是照顾圆圆。
他不愿让圆圆刚被收养回来就丢给爷爷nainai的,索性就自己每天带着她到处玩。等耳朵治好了,圆圆也就上一年级了,那时他应该会轻松点吧。
乔依洋又升职了,他的工作越来越忙,每天下班回家的时间都很晚。
其实他们不缺钱,根本不需要这么辛苦。
傅宴安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乔子的家庭条件不如他,男人总是很在意这点,很努力地想向他证明些什么。
可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啊,他只想和乔依洋在一起。
傅宴安以前还因为男人没时间陪自己跟他争执两句,这两年他已经懒得和他吵了。一是因为吵架太伤感情,二是通常他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往往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最终他还是觉得算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傅宴安能感受出谢随歌确实变了,他的气质相比以前那种硬拗出来的“温柔”,真正温和了许多,交谈的时候也很放松,没了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
谢随歌现在应该过得也不错,用不着他来担心。
傅宴安抑制住自己再想男人的思绪,专心整理文件,赶紧处理完这些工作,他就能周末带圆圆去游乐场玩了。
又过去两个月,他和乔依洋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
起因是有天他在乔依洋的身上嗅到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儿。他没有在意,男人应酬有时会沾染上这些味道很正常,他知道乔依洋很缺安全感,他想对乔依洋保持信任。
但之后,他在晚回来的男人身上陆陆续续发现越来越多的痕迹:皱巴的衬衣,公文包里的安全套,甚至是脚上两只颜色不一的袜子。
简直就是想让他故意发现似的。
傅宴安被气笑了。
在两人结婚十周年纪念日那天,他把圆圆哄睡,回到屋终于向乔依洋提了这件事。男人似乎对他的生气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他把离婚协议书摔在了乔依洋面前,乔依洋还是露出恐惧的神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
傅宴安不想跟男人多说什么,冷道:“乔依洋,我们离婚,圆圆归我。”
“傅宴安!”
“别叫我名字,我觉得恶心。”傅宴安露出厌恶的神情。
乔依洋明显急了,慌张抱住他:“宝贝,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出轨。”
傅宴安使劲推开他:“别碰我,滚开!”
傅宴安当然知道他的意图。那么明显的证据,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带回来。乔依洋无非是想让他多关注他,这些小把戏,他大学时就玩腻了。
傅宴安现在站在另一个角度,才察觉到当时的自己有多愚蠢可悲。
有用吗?
不爱你的人怎么都不会在乎这些,爱你的人纵使发现了,也只是一次次包容,然后被伤害。
乔依洋敢用这些东西来刺激他,无非就是仗着他爱他,即使发现了也不会离开他。
傅宴安受够了。
他受够了包容忍让,他的耐心在谢随歌那里已经耗尽了。这可能对乔依洋来说有些不公平,但人都是自私的,他不想再委屈现在的自己受到任何挑衅。
他从谢随歌那里学到最正确的一点,就是人纵使失去爱,也能活。
“傅宴安,你用得着这么绝情吗?”
他的爱人流着泪,悲哀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