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磬出了厕所,发现骆琸正站在门外。
“你还好吗?”骆琸上前一步,皱眉道:“怎么这么重的烟味?”
苏磬往后退:“有什么事吗?”
骆琸见他这样,张张嘴,又沉寂下来。最后叹道:“沈导看你情绪不对,让我来劝劝你。”
“谢谢,”苏磬点头,越过骆琸向前走,“我没事,骆老师也回去吧。”
“苏磬。”骆琸喊他。
他回过头。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骆琸走到他面前,低下头,平日开朗温和的面容布满严肃,“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不希望你走了歪路。”
此话一出,无异于晴天霹雳,炸得苏磬措手不及。
又像巨石投进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瞪大了眼,思绪纷杂的脑袋想不出措辞来,只能“你,我......”支吾半晌。
骆琸摸摸他脑袋,笑道:“你不要有压力。不能接受同性恋的话把我当麻瓜就好了,起码不要讨厌我吧。”
他垂下眼,盯着脚尖。
过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与骆琸直视,一个字一个字地慢声说:“老师,我也是同性恋,所以我不讨厌您。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很爱他,这辈子非他不可。谢谢您。”
这回,骆琸久久没有说话。
阳光从窗外照进,洒落在骆琸身上。
四周变得明亮。
他仍站在Yin暗处,听骆琸笑着说:“我知道了。回去吧,沈导该等急了。”
下午第二场戏,苏磬试镜时拍过。
沈城叮嘱道:“这场戏需要你共情也不需要,之前做得挺好,但我希望你现在收着点。”
相比第一次试拍,现在的场景布置更加细致。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不介意吧?”
骆琸半躺在床,摇摇头,说:“何明,我想要你帮我。”
苏磬吸了口烟,吐出烟雾。等雾气消散,笑道:“你还真直接,我凭什么帮你。”
骆琸看着他,眉头微微下压,从点漆的眼里射出炽热而真诚的光,“就凭你没有揭穿我。”
苏磬摊摊手:“你救了我,我再去揭穿你?”
“蚀日帮杀了我们两个警察。”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截了他一批货,牵扯进来的人全死了。”骆琸语气渐渐急促,“古城路上的两家小贩,上个星期天,只不过是听见响动开门看了一眼。全没了。还有上次你杀的两个人,他们有什么错?”
“那你把自己当什么了,英雄?”苏磬灭了烟,“这么多人,你救得过来吗?”
骆琸停顿一会,随即语气已经平缓:“我从没想过要当英雄,只是这些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他们在我面前,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而且,”骆琸的目光攫住他,“那天晚上,如果没有那个...ji......”
“闭嘴!”他怒吼,狠狠咬牙,太阳xue突突直跳。
接着烦躁地抽出烟,点燃,猛吸一口。
可随着烟雾飘散,气势又泄了下去。
他抹了把脸,靠上椅子。
这个空隙,脑海中的缩影再次跳了出来。
围着他笑,围着他叫。
ji女。
是个ji女。
颤着手把烟送到嘴边,溺水之人一般大吸两口。
尼古丁暂时麻痹了情绪,他记起来自己该说台词了。
可是,台词是什么?
“何明?”骆琸带着担忧的声音传来。
苏磬闻声怔怔抬起头,又垂下眼帘,看着香烟上燃烧的火星。
慢慢把烟抽尽,灭了烟头,平静道:“我能帮你,谁来帮我呢?”
谁来帮我呢?
拍完最后一场,他坐在一旁。
这句话宛如卡带的留声机,在脑海里循环回响。
“苏磬。”
“啊?”
只见骆琸走了过来:“你真的没事?”
“没事,”他摇头,“第一次演,有些紧张。”
骆琸不置可否,说:“和沈导说说,你晚上的戏排到明天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不用,我......”
骆琸打断他:“你这个状态怎么拍戏?而且正好明天也会取外景,休息好了明天辛苦一下拍两场。”
苏磬耷拉下脑袋,没再坚持:“好。”
“你演得不错,沈导不会为难你。”骆琸拍拍他的肩,“还有,我说的帮你对戏,随时有效。”又继续补充道:“要谢就请我吃两餐饭。”
请了假,他去了附近的公园。
晚风带着淡淡咸味吹来,夕阳将天空都染成金色。
他随意找了座石凳坐下,漫无目的地看着散步的人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