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晚上去哪了?”
责备的语气砸得苏磬一愣,不悦道:“我去哪和老师无关吧?”
骆琸沉默片刻,握紧的右手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接着说:“你答应我了,和我一起回来。”
闻言,苏磬这才想起酒宴上骆琸确实同他说过什么,只是那时的注意力全在苏承茗身上。
于是放缓了语气道歉:“抱歉骆老师,我走得太急了,非常抱歉。”
“打电话你也没接。”骆琸眉眼低垂,模样委屈。
见状,他揉揉鼻子,斟酌道:“我在散步,手机静音,所以没有听见。”
骆琸却一把捉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似要将骨骼捏碎。黑色的眼眸死死盯住他,声音低沉,仿佛酝酿着一场风雨:“你手怎么了?”
苏磬错眼看去,只见手腕上印着一圈红痕,与白皙的肤色相比,十分显眼。应该是在车上,被苏承茗的领带勒出来的。
挣扎着抽出手,肌肤上又多出一个红色的手印。
他蹙眉揉着那处,刺眼的红宛如化作了一团火。
从眼睛钻入,烧到心里,几乎要灼光他的耐心,“可能是在哪儿擦伤了。骆老师,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苏磬,”骆琸冷笑,“你当我那么好骗吗?擦伤会有这么整齐?两只手一起擦伤?”
“那老师想怎样?”
吼完又突然泄了气,靠在墙上扶着额头说:“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怎样是我自己的事。谢谢老师关心,您先回去吧。”
骆琸没有说话。
空气的流动仿佛按下了暂停键,陷入僵局。
最后,骆琸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门关上,苏磬贴着墙缓缓坐下。拿出苏承茗放进他口袋里的药膏,涂抹在红色手印上。
皮肤上的清凉感似乎也能浇灭心里的燥火。他呼出一口气,起身走进浴室脱去上衣。低头看着胸前殷红未消的鞭痕,打开花洒,冷水浇头而下。
第二天一早,照常和张雯吃过早餐,给骆琸打包一份。
在车上,骆琸闷头吃早餐。
张雯瞅瞅他俩,笑道:“吵架了?”
“没有。”骆琸顶着两颗黑眼圈,张嘴咬掉最后一口小笼包。
上午没有苏磬的戏,他寻了个地儿坐着揣摩剧本。
这一场戏在何明替席阳杀人之后。
那一晚过去,何明便没再出现。席阳担心他,四处打听何明的住处。却遭到其他人不屑——
不过是个被人骑烂了的婊子。
苏磬手顿住,快速从这一句划过,翻开下页。
席阳找到了何明的住址,对峙一番后何明还是开了门。席阳同何阳说起从前的事,试图挽回昔日的旧情。
他一路看下来,忍不住将所有戏份都看了一遍。
母亲是ji女,十三岁被性侵,十六岁又被唯一的亲人出卖。一生都在泥潭苦苦挣扎。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遇上席阳会怎样?
“苏磬。”
有人在喊他。
他抬起头,看见那人逆着光走来。身形修长,阳光围绕着他飞舞。
他不由自主地探出手,试图握住那一束光,“席......”
“苏磬?”
苏磬猛然一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冷静,“骆老师。”
骆琸看着他,伸手合上了他的剧本,说:“别看了,沈导喊你,走吧。”
见到沈城,骆琸却走开了。
沈城冲他招手:“来。”
“沈导。”苏磬在他对面坐下。
“嗯,下午的剧本你看了?”沈城问。
“看了。”苏磬点头。
“紧张吗?”沈城掏出一根烟,点燃,“你是第一次演重要角色吧。”
“是。”不可能不紧张。
沈城递给他一支烟,“会抽吗?”
苏磬摇头。
苏承茗不允许他碰这些。
沈城替他点燃:“学着抽,接下来的戏要用到。”
灰色的烟雾向上缭绕,慢慢扩散、渐渐变淡。尼古丁的味道十分陌生,甚至有些呛人。
苏磬犹豫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顿时被呛出了眼泪,咳嗽不止。
“别急,”沈城吐出个烟圈,“慢点抽。”
他捂住鼻子,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敢继续第二口。
辛辣感一路灌进咽喉,依旧是无法接受的呛人味儿。可随着烟雾的吐出,心中积郁的情绪仿佛也淡了几分。
“怎么样?”
“咳,还行。”
沈城将一整包都给了他:“心情不好就来两根,别憋着。演过的戏就忘掉,他们不是你。”
苏磬沉默须臾,道谢说:“谢谢沈导,我知道了。”
下午的戏确实需要香烟,苏磬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