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皓有些慌了,他道:“快,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去找!找不到,提头来见!”
他大手一挥,将手边一个花瓶摔在地上,砰地砸个粉碎,宫人们哪敢耽搁,阖宫挑灯起夜,吵吵嚷嚷地寻摸阿桃的人影。
约莫半个时辰后,有人来报阿桃在云霞阁的阁楼上,元皓即刻飞奔而去,到了阁楼下,他才知道侍卫禀告的阁楼“上”是什么意思。
阿桃是在通过二楼的窗户到了一角飞檐的顶端,她坐在瓦片上,托腮痴痴傻傻地看着月亮,月色在薄纱衣裙上一层层晕开,美得那般不真实。
云霞阁本是宝瑟夫人的居所,自宝瑟夫人离宫后,皇帝再也没有踏足,这里就此荒芜。
杂草丛生,几乎无人看管,所以阿桃才能得以进入,而不被人发现。
方才等消息的那半个时辰,元皓如坐针毡,他几乎觉得比自己半生的时间还要长,此刻好不容易抓到阿桃,元皓恨得牙根痒痒,一口气冲到二楼,一脚踹碎窗户,指着阿桃大喝:“你要做什么!?”
阿桃本来在发呆,突然一吓,不由地站了起来,可惜她立足的那块地方落脚点很小,阿桃无法站稳,不小心滑了一下,几块琉璃瓦哗啦啦地落了下去,激起众人的一阵惊呼。
“别,你别动!”
元皓看着摇摇欲坠地阿桃,再也不敢凶她吼她,他爬过窗户,慢慢地靠近,生怕哪一个动作刺激到阿桃,她就会那易碎的琉璃瓦一样,粉身碎骨。
“你跟我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嗯?”元皓说。
为什么?
阿桃远眺那最远最远的地方,不禁shi润了眼眶,在燕珩出事了两个多月之后,阿桃终于开口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从来没有梦到过他。”
元皓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阿桃接着道:“我按照他说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地活着,我以为我能在梦里跟他见面。可为什么,我从来,从来没梦到过他。”
阿桃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老天对我太残忍了,我的家一个个都破碎了,如果我不能再见他,哪怕在梦中,那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转头往飞檐边缘走了一步,又有几片琉璃瓦纷纷摔落,元皓回头令人速速把芸娘找来,而后一个跃步冲上屋檐,在离阿桃几步之隔的地方停下来。
“等一等!”元皓额上渗出了汗珠,口干舌燥,但他还是逼迫自己镇定下来,说出来的话也尽量平稳。
他说:“阿桃,你等一下,你想一想燕珩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愿意看你现在这样吗?”
燕珩说了什么。
阿桃细细地回想,在石墙的那边,燕珩说了很多,说他们有两辈子的情缘,所以燕珩才从第一面就认定了自己,所以他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从始至终,没有旁的,就只有阿桃一个人而已。
他说前世阿桃殉情而死,这辈子不愿意阿桃再为他而死了。
“可是,倘若这个世间没有一个叫燕珩的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阿桃转头望向元皓,她的泪眼在夜色中那般明亮、凄美,又决绝。
“其实我苏醒的那一刻就想过去找他,可是他牵挂的事还没有结果,我就这么去了,奈何桥上他问起我,我怎么回答呢。好在你前几天告诉我了结果,盟约已经成了,不论如何,战乱结束了,好多离乡的游子可以回家了。那么,我也可以去找他了。”
想到这里,阿桃笑了笑,笑中带泪,她向元皓行了一个礼,“多谢你的照顾。我可能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说完阿桃上前一步,元皓大叫不要,阿桃已然展开双臂,月色朦脓,广袖翩跹,阿桃将纤纤身影投在月亮之上,真如一只振翅欲飞的雀儿,即将奔向她所爱恋的,所向往的地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芸娘的尖叫传来。
“阿桃!珩郎有信给你!”
阿桃豁然回头,停下了动作。
元皓大喘一口气,衣衫已经汗shi了半边,他颤抖着下令将芸娘带上来。
好在芸娘跟随使节住在宫内,之前阖宫上下寻找阿桃的时候她就听到消息,她就怕阿桃出事,于是带着信望云霞阁这边来。
芸娘手脚并用爬到屋檐上,她试探着靠近阿桃,她温声说:“阿桃,我之前没来看你,实属无奈,我给你带了燕珩的信,你要不要看?”
“信?”阿桃眼中有了希冀。
“对,对啊!他离开东都之前,准备两封信,我给你看好不好。”芸娘从袖中拿出燕珩准备的一红一黄两个信封,递给阿桃。
阿桃先打开了那个红色的信封,那是燕珩写给辛吉等众同伴的,当时他说如果回不来了,就打开这封信。
在信里,燕珩告诫辛吉等人若是决心要去临安,万不可图官位爵位,他们已经背负了叛贼的名头,南归之后位置很是尴尬,怕是会落得皇帝不爱,汪忠针对的境地,不妨先解甲归田,伺机而动。
再者那萧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