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废话,直接将自己的袍子披在她身上,宽宽地拢住了十六,将所有的风情全部掩住。
可惜十六跟个不安分的兔子一样,刚披好了衣服,就非蹦跶着想要往外走,嘴里还说着要去找师兄。
这次,薅她头发的力度便大了不少,十六吃痛地站住,回头瞪他道:“做什么!我可是有正事要说。”
“不就是发现了蹊跷吗?”李玄慈淡淡道,半点不肯松手。
十六眼睛又圆了,这回她没计较李玄慈扯疼了她的头发,兴奋地追问起来,“你也发现了?”
“嗯。”李玄慈骄矜地颔首。
“我方才自己在水下憋气时想到,便是要在地上挖个池塘,都得费好多人工,要在一个修了许久的庙下面挖出那么大个地道,又要引地下水,何况还附有设置,能让守清凭借一个女子的力气,就能控制地下水的流速,这可不是一般的机关便能做到。”十六兴奋地补充着,连自己说漏嘴了都没发现。
“如此费工,又如此机巧,绝不是一人之力能完成的。守清发现身世,应该是她师父死后、她接手道观数年之后的事了,而且从她的安排来看,道观中其他弟子对此事应该也不甚清楚,被她隔离在此事之外。”
“那么此事既不是她多年潜心计划,也不是依靠道观众人合力,凭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做出这样的地道来呢,便是雇十几个壮汉,怕也是要挖个两年才能成行呢。”
李玄慈听完,点了她一句,“最难办到的,还不在外,而在内。”
十六到底生在山中,自由自在惯了,没在内宅讨生活过,听了这点拨,苦思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我懂了,最难的不是在荒庙里布置这些,而是要将那些女子带出内宅!”
“若是平日还好,可当时这些女子都已经被家中严密看管起来,连院子里的仆从怕都不能轻易走动半步,这样的监视之下,却能从数位高管的深宅中让内眷同时不翼而飞,便是她有这样的本事,也分身乏术吧。”
十六兴奋地说着,可说到最后,却突然冷静下来,看着李玄慈,问道:“你早知道了?发现那些女眷被掳走时便猜到了?”
“所以当时你不让我出去,除了想引背后之人出来、无法操纵机关外,还是疑心她有同伙吧。”十六问道。
“可无论是那些人要被淹死,还是直到守清撞死在我剑上,都没有任何人现身。”李玄慈目光变深了些。
十六从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中会意过来,眸子沉了下去,思索半天,才道:“要么,就是这人城府极深、且有十分的自信此事绝不会失败。要么,就是背后之人根本不在乎此事如何结局。”
“守清能办事,可却也十分偏激、情绪化,且这之中还掺着她的身世私情,一个不好,便可能鱼死网破,让那些人一个不剩地死在潭中。”
李玄慈长眸微垂,又抬起了眼,说道:“能布下这样大的局,牵扯如此多权贵,这人本事不小。可如今看来,无论这些人是全死了,或是活下来,都一样是入了他盘算好的彀中。”
“可是,知道这点,又能怎样?还是半点线索没留下,找不出那人来啊。”十六有些泄气。
李玄慈却点了下她的额头,道:“急什么,等风来了,你自然能感觉到。”
两人正谈着,何冲却兴冲冲插了进来。
风没来,十六的师父却终于要回来了。
二一八、笼中的怪物
只一封还没影子的信,就让十六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一路,李玄慈见识过她许多模样。
初见时那寡言正经的小道士样,在师兄身后不肯出头,也见识过她被街边脏摊上刚撒了芝麻的热麻团馋得走不动道,更见识过她新浴后如新蒸好的白糖软糕一样娇软的模样。
可即便是在师兄的羽翼下时,十六也没有露出过这样如孩子一样带着雀跃与依赖的兴奋过,仿佛乳燕投林,找着了窝的安稳和温暖。
瞧着她那小模样,李玄慈长如鸦羽的眼睫轻轻动了下,黑沉的眸子下有暗暗涌动的情绪,却全被掩了下去,没有做声。
十六简直跟兔子一样蹦哒到何冲面前,偏何冲还要逗她,将信举得高高的,不让她瞧。
好在十六自小与师兄斗争到大,经验十足,半点不急着抢占高地,反而运用起优势,蹲下身子,一个膝击就要直攻下盘,激得何冲连忙转移阵地护好要害,却被十六抢了个空,将他手上的信纸夺了过来。
那封信写得很简短,先是问了问十六是否痊愈,又交代了些如何为她疗养的办法,才说落水一事牵涉众多,且后来传出病闻的那几家人家,在朝堂上速来有清正严整之名,既不结党营附,也从不参与皇子间的事,更对早年两教之争守口如瓶、冷眼旁观,算得上难得的独臣清流。
连他们几家都被扯下水,这中间的情势比他们想得深,叮嘱他们两个塞牙缝都不够瞧的愣头青,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十六瞧着那短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