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关切着这事,正忧心今后道观有何打算。
这套话算是软硬兼施、首尾相顾,既摆出了高门姿态,还抛了个诱饵,如今守清已死,刚立的声明顷刻间便可能消散,若是能有个高门贵女甚至是作为母亲的一家主母能继续给予支持,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棒子加胡萝卜,自然诱得人开了门。
这番操作让何冲对十六刮目相看,待那女冠转身后,悄悄用肩膀撞了下十六,悄声道:“挺厉害的啊,从哪学的?”
十六得意地眯了眼睛,压着嗓子回道:“那日去探花宴,我便仔细留心过小姐们的做派,步子小些,连裙摆都不能惊起来,簪子都不能响,可难得很呢,来之前我练了好久。”
至于那不怒自威、凌于众人之上的姿态,十六悄悄地瞟了眼身旁一直未发一声的李玄慈。
只见他眼神不过虚虚刺了一眼过来,却像带着寒锋一样,只一眼,便让跟自己亲亲热热撞着肩膀、山中长大的直鲁师兄,有些怏怏地挪开了距离。
她咽下从嗓子眼不自觉涌出来的一点笑意,至于这高贵不可欺、只能他欺人的姿态,自然是李玄慈这一路言传身教的,果然好用得很。
微博:化作满河星
观里并不大,一路便经过了了设祭坛的东西道院,到了上香的地方,十六先净了手,才用中指食指抵住香杆,拇指稳住香尾,十分娴熟地拈了香。
待上香完毕,十六隐晦地同师兄使了个眼色,随即便转身同女冠说起安慰的话,并不咸不淡地刺探着消息。
何冲不愧为同十六一起在山上爬树追狗、一同光着屁股长大的伙伴,不过一眼,便得了意会,悄悄往后退了些。
接着,外面便传来砰得好大一声响,伴着水流之声,是院中那口爬了青苔的大水缸突然破了,一下子水涌了一地。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引路女冠连忙出去查看,因着已守了好几日,且东西道院的设坛也要人手,因此灵前守着的女冠总共就两人,也一齐去了门边张望。
就此刻,十六一个扭头,金展和她便动作十分迅速蹿到了棺材旁,一点声响未出,金展便抬了棺材盖起来,十六往里看着。
待那女冠再回来时,几人已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回了原位。
当然,李玄慈从头到尾只冷眼瞧着这几人蛇鼠一窝,如同打家劫舍的老手一般默契行动着,半点没挪过位子。
二百、杀人灭迹
装模作样上完香以后,十六又好生安慰了女冠一番,稳稳地接住了对方隐秘的招揽生意之辞,“如今观中不便,您和家里夫人或是闺中好友,不妨等真人之事料理妥当后再来求签问缘,届时必会招待一番”,才客气地告辞了。
等出了云隐观,十六刚要爬上马车细细说一番发现,这次却换了师兄拦住了她。
“不急,方才我也有发现,说不定便能顺藤摸瓜,挖出些好东西来。”
十六脸上揣着以前同师兄上树摸桃、下山偷玩时一摸一样的鸡贼笑容,也说起自己的发现。
“我瞧了那尸身,面容浮白肿胀,恰是死了多日的样子,脖子上有青痕,看上去是被人勒死的。”
“可我在她耳垂上,找到了一个细得不能再细的小点,耳洞是旧的,可左边耳眼上的细孔却是新鲜伤口,刚死时或许不明显,可人死后多日,那点新伤在皮肉下出的血便凝成了极轻微的乌色,因此被我察觉了。”
“可拿银针探了?”金展急急追问道。
还没轮到十六开口,李玄慈便截了话头过去,“世上第一等的蠢货才会用砒霜,既用了这样隐蔽的做法,还做了掩饰,又如何会被轻易探出来?”
十六瞬间大为赞同,真是业有精专,没想到小王爷于杀人一道,不仅长于拳脚刀剑上,连下毒这样的偏门都有所研究,真叫她这个出身道门、对丹药有所涉及的专业人士都刮目相看。
这时,何冲终于找到空插了话进来。
“既知道了有鬼,不妨同我一起去捉?”
“你发现了什么?”金展又尽职尽责地捧起场来。
何冲十分容易满足,只要有一个乐意给面儿的,便能喜滋滋地说下去,以往这个人往往是他师妹,如今又多了个新人。
“方才我不是飞石子打破了院中水缸吗,那水缸足到我胸口高,且打破之后水流得这样凶,说明里面还是快满的。可那些女冠看起来个个比缸高不了多少,胳膊腿也细得和竹竿一样,要将水打这样满,怕是吃力得很。”
“况且方才那大嫂子从这观里吃的菜,到倒的夜香都如此清楚,想来不光是因为邻居的关系,恐怕是这观中平日里雇了外面的人做这些粗活,才会对这些细枝末节如此了解。”
十六眨了眨眼,猜测道:“你是想要找到打水的人,向他探听当日情形。”
“没错!”何冲得意地一拍掌,随即跳上了马车,稳稳当当地坐在车辕上当起了老爷,稳坐钓鱼台。
十六有些奇怪地跑了过去,戳了戳自家师兄,歪着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