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原本空无一物的四周,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天日终于重见,可却说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厚重的云堆积在头顶,沉沉的似乎随时便要落下惊雷。
不待得意多久,它贪婪的蛇瞳便永远凝固住了,李玄慈的剑比风声还快,它的半边脑袋被干脆利落地削了去,腥热的血唰得溅了出来,落在累累白骨上,红得耀眼。
脚下是白骨堆成的山,无数渴血的怪物,正从山脚下往上攀,将一颗颗干白的骷髅头踩得滚落下去,累在沟底中,朝上竖起空洞洞的眼眶,仿佛也在注视着这血腥盛宴的来临。
妖兽潮水一般地扑过来,一层叠一层地围了上去,要将在正中的李玄慈绞杀分食,獠牙与利爪闪着不详的浊光,血腥气浓得几乎要凝固一般。
往下望去,那些被贪婪烧红了的眼珠子,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腥味,都比那沉沉压在天际的云雾,更让人心头坠坠。
而在他身后上方,不远不近地悬了一方华丽的鸟笼,黑曜石做的底,金子筑的栏杆,顶上还嵌了一颗浓艳极了的红宝石,而笼子里,正是身披着羽裘的十六,一动不动地躺着。
这几乎成了李玄慈杀戮的游戏,他没有半分保留,每一剑,都必取性命,快得连血都来不及流出,只在落下后才在空中挥洒出无数暗色的血线。
“终于,要开始了,这最后一顿美味佳肴。”
“让我看看你最后的挣扎吧,不用怕,这个小姑娘会陪着你一起的,你被伤一次,她便会往下落一分,我想看看,你和她,到底谁会先被吃干净。”
随着这声音,天空中垂下一根绳,看不见绳的尽头,却只看得见绳子的另一端悬着一个巨大的笼子。
皂色的靴尖一点,李玄慈沿着山崖边线飞快地掠了过去。
可他知道,十六就在他身后不远。
一只兽妖抓起落在旁边的妖尸大口咬了起来,然后张着血淋淋的口仰天嚎叫,带起其他无数的兽类也一同叫了起来,掀起滔天的声浪,将这白骨堆成的山都轻轻震颤起来。
没有规则,没有秩序,也没有界限。
李玄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拔了剑,一抹雪色亮于这沉沉暮霭间,便已足够代表少年沉默的宣战。
一只狰狞的利爪爬上了山顶,接着,便露出了狞笑着的倒三角的蛇头,铜黄色的瞳孔睁到极限,猩红的信子正嘶嘶地吐着。
李玄慈在这声浪中,微微侧首,从这里,他并不能瞧见十六的身影。
而李玄慈站在山顶,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吹动他的袍角烈烈作响,被红绳高高束起的发尾在风中飞舞着。
就在这片羽飞舞的瞬间,李玄慈的剑已又刺了过去,扑哧,是血肉撕裂的声音,另一只刚刚爬上来的狼妖的身影,就这样重新坠下这骷髅深渊之中。
忽见群兽中流光掠起,生生从中段斩落无数妖身,将那锐利的剑光从那漫天的血雨红雾中透了出来。
这里变成了庞大的斗兽场,而李玄慈站的地方,成了整个斗兽场的最中心。
在风中舞彻的黑发被重新吹得往前,李玄慈眸中一片雪亮,剑横在了身前。
这个中心,是像山一样被堆起来的,如同锥形一般从底部不断隆起收尖,最后只剩下顶部一块不算大的地方。
所有的镜子同时发出狞笑,汇聚成声雷,在广场上回荡。
而往下望,细细分辨,才能发现,那些看似平常的山体,却是一具具肉体堆砌而成的,他们灰败而开始腐烂的皮肤,构成了这座“山”的土色。
而山脚下,轰隆地裂开了缝隙,无数鬼魅妖邪,挥舞着利爪,獠牙上还带着刚刚吃剩的血肉,贪婪地望着山顶,开始向上爬去。
踏在白骨上的声响,群魔乱舞的骚动,都如同追着新鲜血肉而来的蝇虫一般嗡嗡作响。
他的动作极快也极干净,连残影也不曾留下,起落转折间,数道身影便哀嚎着从山边落了下去。
透过笼子的栏杆,隐约能够看见白如冬雪的庞大翅羽,笼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十六,她穿上了羽裘,如同一只脆弱的白鹭鸶,静静地躺在笼子底部。
他整个人都被这漫天的沉云凄风衬得淡了些,唯独那双眸子,还是那么亮,如同随时都要出鞘的薄剑,锋锐不可挡。
可无穷无尽的妖兽还在倾巢而出,从白骨山往下望,密密麻麻几乎如蚁群过境,鲜血没有让它们害怕,反而越加激发了嗜血的兽性。
往上望,“山”顶的四周却还悬着环形的高座,上面的每一个空位都堆满了无数冰冷的镜子,每一面,都在映照着这荒唐的中心。
他有剑,十六有他,何所惧,何所畏?
然而李玄慈来不及喘息,即刻便又收了剑,足尖一抵,一线银光已反身向后袭去,正中从背后偷袭而来的鸟妖。
只见剑影重重间,妖异的羽毛漫散于空中,短暂折射出刺目的剑光。
一百五十九、绝境重生(2300)
尸块飞落,将外围不少蠢蠢欲动的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