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看我吃,他们的宝贝儿子姜卓坐在宝宝椅上吃得满脸都是油。许朵朵瞪姜为民一眼,转而对我说:“阿姨和爸爸平常不太在意你的生活和学习,你看,连你的朋友都不认识。”
太拙劣了,我收回许朵朵能当女明星的话。
碗里的红烧rou我一口没动,看这架势今天我主大,于是我把红烧rou如数拨到姜卓碗里,我对对面的男女主角说:“我不喜欢吃肥rou,吃了会呕吐。”
许朵朵立刻打捶了姜为民肩膀一下道:“早说让你做鱼香rou丝,现在好了,做的饭孩子都不乐意吃。”
今天是几号来着,太好笑了,我要记录下来。
“下次阿姨给你做瘦rou的,啊。”她的“啊”好像在给姜卓喂nai的时候发出来的,充满一种母性的殷切。
“牙套,”姜为民插嘴,“是借你呼机的那位同学带你戴的吧。”
我点头。这才是正题。
“他叫什么?”许朵朵问得急了,又连忙补充,“年前还送你回来,让你吃让你住,我们总要记个名字感谢他。”
“他叫晁鸣,日兆晁,口鸟鸣。”
姜为民和许朵朵对视一眼,再看向我时已然笑开花。
“点点,爸爸求你帮个忙。”我爸说。
第27章 【2000】13
【2000】
记得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姜为民带我去公园捕蝴蝶。北门凉亭旁有一丛开得正艳的马缨丹,上面的蝴蝶巴掌那么大。在那之前我见过最多的就是菜粉蝶,长得跟蛾子似的,唯一的优势就是多,哪哪都能见到。那天我在花簇里碰见一只漂亮的黑蝴蝶,翅膀边缘繁杂,有孔雀绿的眼对。
比菜粉蝶好捕捉,因为往往越大的东西行动就越迟缓,它停在一朵怒放的马缨丹上,口器蠕动。
姜为民用手捏住它的翅膀,它就无法再飞了,让人既可怜它又想摧毁它。姜为民统共捉到四只,还有两只黄凤蝶和一只不知名的偏蓝蝶。
回到家的时候蝴蝶已经奄奄一息,只有触角在颤。我有一本很厚的《基督山伯爵》,是我妈送我的十岁生日礼物,那时候太小我读几页就放弃了。姜为民把蝴蝶们夹在间隔的书页中,我确定他合上书本的时候蝴蝶还活着。睡觉前我翻开,那些标本的黄色内脏被如数挤压出来,盖着那些充满复仇惊悚的文字上。
晚上书就放在我床头,我却吓得不敢动,被子遮到眼睛下面。基督山的故事成了蝴蝶的死亡陈列棺,成了尸体盛宴,为什么我不敢动,因为我觉得自己置身于昆虫太平间。
现在我躺在出租屋,即使把窗帘拉得严实,可还是能借着隐约的光看见放于床头柜上的方正盒子,蝴蝶的尸体、钢笔的尸体,它们都被残忍地对待过,开膛破肚、砍下头颅。
现在五十八元买不到好东西了。
什么时候摔坏的,从前我告白那天,亦或是这几天?我不明白。高中时期我从来没做过伤害晁鸣的事情,在那件事之前也从来没表露过自己的情绪为难他,我认为他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即使我几倍地更甚于他,都无所谓。他在报复我,报复我当着他的面把黑石头扔进池塘,所以要立即毁坏我送他的东西吗。
他热衷冷暴力,热衷羞辱我,我从枕头底下拿出洗好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看。我也要羞辱他。
但凡有点智慧的人都知道,任何决定都要三思而后行,且不可以做在深夜。可是到我身上这条真理就行不通似的,睡觉前我做了这个决定,即使经过整整两天的思考,第三天我仍旧没有后悔。
周四。
人没走完,我把书本和笔囫囵塞到包里,向讲台上的晁鸣走去。他正在把眼睛取下来放进眼镜盒,随后开始整理教案。
“晁鸣。”我喊他。
晁鸣睇我一眼。
我把手里攥的钢笔盒子丢到讲桌上,问:“有意思吗?”
晁鸣完全不受我言行的影响一般,甚至还笑了下,“你不是最喜欢搬以前的人和事出来吗,我跟你学的啊。”
我根本都不想再提什么“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过生日”“十七岁”“烟花”之类的矫情言语。
“能和我出来一下吗?”我忍着心里的气。
“你有事,”晁鸣敲敲桌子,“就在这里说。”
“我…”
“倘若是什么下三滥的话,学生都没走呢,丢人的可不是我。”晁鸣一副要听我讲的模样。
我也不是好惹的,“你确定吗——鼎苑A区,7幢。”
晁鸣皱眉头。
“晁老师,你们高级小区的安保不太好,自己的家的安保也不好。我不仅能随便进出小区,还能随便进出你家。你信不信?”我接着说,我的模样肯定得意极了。
晁鸣腮边鼓了下,看起来是在忍我。
“晁老师,我还拍了照片。”
“姜亮点,你真就是个疯子。这几年在外面野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晁鸣突然向我这边跨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