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两人收拾好出发的行囊,辞别易长风夫妇,踏上进京的道路。
乌梁寨距京城路途遥远,骑马大概需要十多天,先前单益进京打听秘药的消息,往返就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易清尘被严富买下后,一直被装在箱中算不清日子,只知道是过去很久很久,中途被人喂过些水和吃食,浑浑噩噩地直到遇见梁雁行。
两人缓缓走在林间路上,梁雁行似是不着急的样子,骑着逐日晃晃悠悠地陪在易清尘身侧。
“你之前说过的那几位熟人,究竟是谁?”易清尘问道。
“江湖上结识的几位朋友,”梁雁行揪下一片树叶,放在嘴里吹出调子,献宝似的把叶子递给易清尘,“夫人会不会?”
易清尘接过叶子含在嘴里,憋得满脸通红也吹不出声响,只好还给他。
“这江湖上门派众多,耍刀的用枪的,剑宗门派比比皆是,出门闯荡,遇上对手应当报上自家门号,你兄长用的刀法就是出自文山斩刀门,文山在云州以西,斩刀门门主常年闭关,据说与朝中影卫有很亲密的联系,其门下弟子大部分出山后,在各地官府当差,”梁雁行将叶子插在逐日的鬃毛里,“大舅哥大概也会像他的师兄们一样,跟随你的父亲在官府担任个一官半职。”
“我确实隐约听说过兄长当年去的地方就叫文山……”易清尘不解地问,“可这和你去京城见的故友有什么关系?”
“夫人想没想过,我练的是哪个门派的功夫?”
“未曾想过,只知道你出手狠厉,变化颇多,我在练武场见过你与单益对打,单益总说你耍赖。”
“哈哈哈……”梁雁行笑着扯紧缰绳,“当年父亲广结朋友,我跟了好几位师父习武,这在江湖上是非常不成体统的事。有几个门派的人不服,跑到乌梁山来讨说法,我父亲便说待我年满十六便让我出山,去各门派与其弟子切磋,若是能赢便承认我的身份,若是输了便从此不用他门派的武功。”
“那你赢了吗?”
梁雁行倨傲地看向他:“当然。”
“我十六岁出门闯荡,三年后回到山寨,协助父亲管理山寨的大小事务,直至父亲病故。当时一路上结识不少朋友,其中有一位锻刀师,我腰上这把刀便是他锻成赠予我的,”梁雁行拍了拍腰侧挂着的长刀,“此刀名为宵魄,是我最爱的一把刀,年少时走南闯北带的就是它。”
易清尘将目光移向梁雁行的腰侧,见他腰间挂着的长刀刀身略弯,与常见的长刃有所区别:“确实少见。”
“之前听说你要跟随聂姑姑学习剑法,就想着为你配一把好剑,于是写信告诉他,让他帮我锻剑,正巧他手中有一块好料,就答应了,前些日子回信说剑已经锻成,告诉我这些日子有空便去取。”
“我想着夫人一直在山上,时间长了也会烦闷,就提前处理了事务,打算带你去京城逛一逛。”
“原来你之前口中的秘密是这个,”易清尘笑着看他,“我现在练得还不成气候,怕是还配不上那柄好剑。”
“夫人聪慧,又勤学苦练,自然会配上那柄剑。”
“那我可要更加努力。”
易清尘说着轻蹬马腹,骑着玄云冲到前方,梁雁行快马加鞭紧随其后,两人你追我赶,直至出了山林。
遂川以南多村落,正午时分,烈日炎炎似火烧,两人途径一片田地,决定休息片刻。
梁雁行将马栓在溪流边的树下,易清尘坐在石头上吹着凉风,没过多久,几个农夫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那几个农夫皆身着粗麻衣,走在前面的老伯手里提着一个坛子,见树下的石头上有人,便问道:“这位公子,来此处歇脚?”
易清尘回眸望去,见那几个人似是刚从田地里回来,连忙让开:“打扰你们休息了,真是抱歉。”
“不打紧,公子在这好生歇着,这儿的树荫凉快,”老伯豪爽地坐下,从怀中掏出几只陶碗,拎起坛子掏出一碗清酒,递给易清尘,“请。”
“谢老伯的好意,只是在下素不饮酒,接下来还要继续赶路。”
“难道公子是受戒的?既然如此,老朽就不和你客气了。”老伯也不多劝,见易清尘婉言拒绝,转身为同行的农夫倒上酒,从背来的包裹里翻出干粮咸菜分好,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梁雁行回到树下,发现石头上多了几个人,那几位农夫见梁雁行走来,看那穿着打扮,知道是身边这俊俏公子的朋友,便招呼道:“少侠要不要来碗酒喝?”
“谢谢老伯,我这里有酒,”梁雁行举起酒壶,走到易清尘身边坐下。
“老伯,为何您叫他少侠,叫我公子?”易清尘察觉到老农夫打招呼时的称谓差别,疑惑地问道。
“叫少侠的,都是腰间有刀剑的人;叫公子的,都是像您这样脸生得白净,腰间坠玉饰的。”老伯指着梁雁行腰间的佩刀解释道,“你看,他就有刀。”
“老伯,您身边这是位小剑客,未来也是腰间配武器的人。”梁雁行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