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陆芳春原本还有些疑惑,眼前这美人到底是哪位,宋清澄这一声“师兄”叫出来,陆芳春便立刻知道,他必是自己的小师弟无疑了。
既然是小师弟晕倒,陆芳春没有理由不施以援手。更何况小师弟原本就是倒向自己怀里,是他闪得太快,才害得小师弟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了这么一个倒栽葱,以至于白眼一翻不省人事。于是陆芳春连忙将人抱进怀里,探查脉搏和鼻息。确定宋清澄只是暂时昏迷不醒,脉搏与呼吸全都正常,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怎么病得这样重……瞧过太医了么?”陆芳春摸了一下宋清澄的额头,神情凝重地问身边的白栗。
白栗与那两个抬轿太监,见肩舆折断,全都吓得不轻,正要来扶跌落的宋清澄,却被陆芳春抢先抱走了人。抬轿的两个太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白栗则脸色大变,也顾不上回答陆芳春的问题,只焦急地说:“翰林大人,您高抬贵手!我们宋公公您抱不得,万万抱不得!”
陆芳春是朝廷命官,白栗不敢上前拉扯,否则为了守护宋公公的“贞洁”,他早就上去,从陆芳春的怀里抢人了。
陆芳春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见白栗如此紧张,也感到大事不妙。
对于宋清澄如今的身份,陆芳春不是全然没有预料。虽然宋清澄昨日刚得圣宠,消息还没有传到宫外,但陆芳春虽然不知道宋清澄,沈灵沈公公的英雄事迹,他还是听过不少的。对于皇帝陛下的特殊癖好,也不至于全无了解。方才在夹道里,听到小太监们将宋清澄与沈灵相提并论,陆芳春便已经推测出,宋清澄如今也是皇帝陛下的嬖幸之一了。
只是男宠这东西,名不正言不顺,又不会怀孕生子,说白了只是用来泄欲的玩物,哪里来得那么多讲究。
所以陆芳春一开始,压根儿没有想到避嫌这件事。但现在看宋清澄身边的小太监如此紧张,便也被这气氛感染,不由推测皇帝是不是真的对宋清澄过分在意,把他视作了禁脔。如果真是这样,那避嫌不抱当然是上上之策。
可坏就坏在他已经抱了。
陆芳春看着发热的怀里的小师弟,只觉得他真是一只烫手山芋。这样的小师弟,山芋的性质远大于美人,使得他越看越觉得麻烦。
对于师父一家,陆芳春原本心怀愧疚。毕竟如果不是当初,他着急想要扬名,违背了师父的意愿,将《藏山》这部着作透露了出去,师父也不会因为言论过于骇人,被众官员群起而攻之,最终揭发贪污的罪行。但师父贪污又不是他逼的,小师弟如今成了这不男不女的样子,对于家国百姓也很难做出贡献,若要做出取舍,那当然还是他自己的仕途更为重要了。
陆芳春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如果立刻放下小师弟,就能够圆满解决此事,他自然乐得撒手。可既然已经抱了,这时候听了白栗的话放开,将来风言风语传到当今圣上的耳朵里,圣上只会觉得他心虚理亏,所以才会撒手。这样的反应,实在是下下之策。
陆芳春身为当朝状元,自然是有几分才学的,反应也十分敏捷,当即便露出怒容,反问白栗道:“抱不得?宋清澄他不过是一个内侍,我有什么抱不得?”说着便托起宋清澄的脑袋,解开领口,让宋清澄能够更为通畅的呼吸。
“啊啊啊,抱不得就是抱不得——翰林大人,您别再乱摸了!”白栗不了解急救措施,见陆芳春非但不停手,反而越发来劲儿,还解开了宋清澄的领子,只觉得五雷轰顶。他环视四周,瞧见围观的众太监们,表情也都是震惊无比,顿时心里更如山崩地裂一般,恨不能自己也当场晕倒了。
白栗早上偶遇陆芳春以后,便留了一个心眼,当班的时候,立刻向皇后宫里的小宫女们打听了此人,听说陆芳春是新科状元,才貌双绝,原本大为惊喜,想着宋清澄认识这般人物,将来一定有用。可到了现在,白栗却只觉得糟糕。
陆芳春这样有来头,陛下顾着自己的声名,是不可能会拿他开刀的。那出了这等事情,陛下如若觉得自己头上发绿,心里不悦,倒霉便只会落在宋清澄一个人的身上。
倘若宋清澄要倒霉了,他白栗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白栗越想越着急,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膝盖一软,当场给陆芳春跪下了,“翰林大人,您高抬贵手,把宋公公还回来,饶了奴婢们吧!”两个抬轿太监,也当跟着他下跪,在陆芳春的面前不停地磕头。
陆芳春根本不为所动。他将宋清澄打横抱起,绕过白栗等人,自顾自地往皇城东南太医院的方向走去,“我只是在施救而已,怎么就不饶你们了?宋清澄是我的小师弟,他的父亲于我有传道授业之恩,我必须报答。他有危险,我绝不会袖手旁观。若是没瞧过太医,我这就送他去太医院,请院判杨大人出手相助。”
白栗连忙爬起来跟上,“不必了不必了!宋公公在万岁爷那里已瞧过太医了,此刻应当回去静养才是!陆大人您把宋公公交给我们就好。宋公公就住在这附近,我们马上就能把他送到。”
陆芳春道:“好,他住哪里,我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