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胭生在云慕山,山下是云慕镇,若是去镇上问一问,当地最出名的当属武林大派云慕宗。云慕宗建在山上,山向上直冲云霄,宗主便又建了云慕阁,欲与山同高,与天同齐。
园子建的高,自慕雪胭的记忆里,一年四季就只有一个冬。
那时她常常站在雪里向上看,她只是喜欢看雪落,她喜欢雪落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父亲却以为她在看不见边际的阁顶。
定有一日,我们云慕宗可凌云直上,逍遥九天。
慕雪胭没太懂,却也觉得自己懂了,如果真能去天上飞,那一定是最快活的事。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目光不再在天上,不再在阁顶。她的目光落了下来,落在了凡间的他人身上。
可能是在那个人带着浑身的鲜血,踩着刀尖一步步走向她,只为递一枝梅花在她手里,说:此花肖你。
那应该是三年前的腊月,她十二岁,第一次出任务,娘千挑万选,让她跟着当时已年少成名的暗榜榜首慕云修。
玉面修罗慕云修,面如冠玉,却是个武学奇才,云慕阁接的单子,只要是他接的,便从未失过手。
哦,大宗派云慕宗,人前是冠冕堂皇的名门正派,人后却偷偷建了个杀手营,流水般的单子递进云慕阁里,靠着这个勾当赚银钱。
那是慕雪胭第一次走出父母的庇护,见到外面的世界。
不巧外面的世界也正逢隆冬。慕云修将慕雪胭从冰窟窿里挖出来,抱着瘦小的她走了一天一夜的雪路,最终靠在云慕山下的一株梅树上。
梅树落花纷纷,挥散成雨。慕云修仰头看着花落,怀里睡着正发着高烧的慕雪胭。
没人知道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只是之后慕雪胭窗前的梅瓶里,总会插着一枝带着雪水的梅。
风吹着雪卷着梅,飞进屋内不知带着谁的梦里。
慕雪胭被冷风吹了个哆嗦,悠悠转醒。头有些沉,身子有些冷,怕是又要感冒了。
她翻了个身,正要叫玛依努尔倒点热茶来,却看见窗边坐了个人影,立时又缩回了手。
慕云修正坐在窗边看书,身上明晃晃地挂了几条大金链子,手指上也是各色宝石,连头发里都戴了几个沉甸甸的宝石坠子。
雪胭被晃得有些眼花,梦里在雪中傲然挺立的少年身影顿时碎裂,变成了一个坐在金币堆里,左手美酒右手美人还在狂笑的油腻西疆商人,沙木沙克二号。
她下意识想叫师兄,又想起什么隔墙有耳,若是真有眼线,那她也该好好地演一演,绝不能给师兄拖后腿。
于是她强撑起沉重的身子,一扭一扭地走向慕云修,从他书下钻进他的臂弯里,挺身轻啄了他的唇一下,又拱在他怀里懒懒地说了一声早,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性感。
就是这胸前的链子咋这么搁脸呢!
慕云修此时也很郁闷,他双臂被迫举起成环形,怀里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庞然大物,还用脸操纵着他的项链划他的皮肤
他一时间愣在当场,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犹豫了一下关切道:洗漱了么?
慕雪胭:
她没刷牙就亲人了!一定被嫌弃了!
慕雪胭嘤了一声悲愤跑走,跑了两步还想起来要妩媚,于是屁股甩起来,一扭一拐地出去了。
留下慕云修看得纳闷,雪胭今天怎么怪怪的?
到了屋外,玛依努尔正端正地站在门前候着,见雪胭出来了,忙拉她去了隔壁,给她准备东西洗漱,一边服侍一边小声道:姑娘干得好!刚刚那几步真是走出了妩媚的精髓!
慕雪胭眼睛一亮:真的么!
玛依努尔:那可不,还记得跟我们一车那几个姨么?她们以前据说是干那个的,我偷偷问了点秘诀。玛依努尔手指一捏,摆了摆胯,一步摆三摆,十步半回头!。
慕雪胭:啊!我没回头!
玛依努尔又抛了个媚眼:眼波常流转,顾盼皆生辉!
慕雪胭:你干嘛瞪我?
玛依努尔跟她打闹惯了,下意识用面巾抽了她一下,嗔道:不教你了!
这时却突然有一声厉斥:大胆奴才!竟以下犯上!
二人回头一看,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挑的貌美女子,手中银鞭一甩垂在地上。
虽说小雪侍奉了主子后依旧是奴,却也是你主子了,如今却这般没规矩,主子不会教,便让我来替人管教。
慕雪胭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正在想着,银鞭却不顾她还在身前,直接冲着玛依努尔冲去。她下意识侧身一挡,肩膀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那女子见一击不中,正要来第二下,长廊尽头却一人朗声道:云姑娘,缘何今日这般火气啊?
被唤作云姑娘的女子回身,冲着来人行了个礼:沙木沙克大人,小雪的丫鬟顽劣泼辣,适才冲撞主子,被云某刚好撞见,正要代为管教。
来人走近了,正是大腹便便的沙木沙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