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快结束时,苕华脸上的伤才好了个七七八八,痂壳脱落后留下几道极细极浅的粉痕,隔很近才能察觉出一些。
但苕华还是很在意,每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李明昭自己脸上的疤怎么样了,不管李明昭怎么说看不出来了,他都会皱着眉不高兴半晌。
有一天问的时候,李明昭看着他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苕华立刻紧张地问:“怎么了?”李明昭托着他的脸靠近仔细打量,等到两个人的脸近到快贴在一起,把人摁进怀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亲一顿,苕华连续几天一大早就被收拾的腰酸腿软,这才放弃了这个问题。
回宫那一天,李明昭照样领头骑了半天马之后就上了马车,中途休息的时候,柳琼琚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过来,下人们都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太子良娣,只差回宫正式册封,因此也不敢拦她,甚至主动给她带路。
到了太子的舆车前,她正想让人通报,王观一见就心道不好,想到车上那个小主子,忙打着笑脸上前拦住她:“殿下刚回马车休息,路途辛苦,良娣有什么事还是回宫再说吧。”
柳琼琚特意换了孔雀罗的霓裙,在黯淡的日头下仍不减半分华美绚烂,为此连大氅都没披,冻得直抖,怎么会甘心连太子一面都见不到就走,何况她是想好了借口才来的。
她不理王观,直接在马车外朗声道:“妾身柳琼琚给太子殿下请安。”
马车内刚结束了一场春情,苕华衣襟都未扣上,正懒洋洋窝在李明昭怀里数他的手指,李明昭有一下没一下的替他揉着腰,突兀的声音传进来立刻打破了车内的和谐。
苕华哼的甩开他的手,李明昭安抚的握住他,沉声道:“什么事?”
他的声音沾染了几分未消退的欲色,低哑惑人,柳琼琚心一下跳得很快,以为自己扰了他睡觉,红着脸道:“多谢那日殿下给琼琚披的大氅,妾是来还的。”原来她怀里还一直紧紧抱着一件虎皮大氅。
话音传进马车,李明昭心里一跳,瞟了一眼苕华差到不能看的脸色,刚出口一个“不”,大腿就被狠狠拧了一把,只好改口。
“王观。”车里传来太子殿下冷淡的声音。
“是。”在一旁等着的王观立刻领会,上前去接大氅。
柳琼琚没想到李明昭根本没有见她的意思,急道:“妾身想当面还给殿下。”
此话一出,车里沉寂了很久,过了一会儿,传出一声脆笑,似一道清风拂铃响,足以驱散冬日的昏沉睡意,让人禁不住好奇声音主人的身份。
车帘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拨开一角,少年惊心动魄的脸如同一幅画,苍茫雪地里的最后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梅,雪纯但蕊赤,皎洁而冶艳,眼角那一抹红仿佛是主人留下的记号,宣知众人已有人家,切莫痴心妄想。
柳琼琚愣愣地看着他,向来张扬无比的人在此绝色下不由地自惭形秽。
少年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启:“不知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竟需殿下亲见。”
柳琼琚回过神来,听出了他语中的不屑,又羞又气道:“这是殿下给我的,凭你是什么人,也敢口出狂言。”
她这才发现少年身上裹了一件纯色的狐皮大氅,依稀可见里面只着一件中衣且领口并未系紧,结合之前种种,她的脸刹那间惨白。
苕华见她终于反应过来,勾起嘴角笑了。
坐在车里一直未曾出声的人这才将他揽着腰拖了回去,车帘重新闭紧,依稀传来太子殿下温柔又无奈的哄声“差不多就行了,当心着凉”。
柳琼琚冻得嘴唇发紫,却只觉得麻木。
“柳氏。”李明昭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硬,“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莫做多余的事情。”
“是。”她讷讷地将大氅给了王观,转身往回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马车上的。
王观瞧她沉重的背影,倚靠在侍女身上一步一顿,不知受了多大的打击,感慨地摇了摇头,这就是不听好人言的下场。
而马车里方才耀武扬威的美少年此时冷得像块冰,任太子殿下做什么他都不理。
李明昭靠着他解释:“她那天在曲宣宫门前衣不蔽体,实在有失体统,我才丢了一件给她。”
苕华挪远了一些,闻言立刻抓住了重点:“你还看了她的身子!”
李明昭:“……”
身后的人久久没有动静,也没有再哄。苕华逐渐不安起来,他悄悄转过头去,恰好和李明昭对视,李明昭一直在看他,坦坦荡荡。
苕华低下头想自己是不是又在无理取闹了,他抿了抿唇,垂眸:“那,那件大氅你不准再要了。”
他给了台阶,李明昭当然会下。
太子殿下蹲在他面前,看着少年的眼睛郑重道:“好。”
回宫后不到五日,柳琼琚就抬进了东宫。原本就算良娣是仅次于太子妃的品级,但同样是妾室,并没有那么多规矩,挑好日子用一顶宫轿抬进来就是了。只是柳遄心疼妹妹,嫁妆给她添了好几倍不说,还特意在府上开了酒席大宴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