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生明盯着站在窗口的付涤非,深邃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轮廓,鼻翼自然延展下去,俊逸清朗。关键是那双棕色眼睛,简直是和他的妹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缕白色的烟雾从付涤非指尖飘散,烟灰簌簌落下,他凝眉,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你的人送到医院了吧?还行吗?”白生明觉得他不开口,这人是不会开口的。
“嗯,流了很多血。”付涤非连喘气都带着微疼,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他来说就是种折磨,导致说出来的话都具有些不经意的稚气。
他抱着唐铭谦去医院的时候,满手都是血。
他在那里停了三天两夜,直到大夫宣布伤者脱离危险期,唐铭谦父亲到场,他们才仓促离开。
白生明观察着面前的人,喜极了他这模样。白生明曾参与付氏集团的会议,看他淡定从容地发言,杀伐决断中充满魅力。也曾听说他回国后,亲自去夜神拜会,看他应对黑白两道各路人马,锋芒毕露,耀眼无比。这回又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攒了个全,就好像这个孩子从没离开过白家的羽翼。
他本来就该是白家的人。像他妈。
白生明早就料到可能出现安保问题,提前把他的人部署在了外边,几乎在火狐刚放完枪后就冲进来,扣押了那些不入流的雇佣兵,几乎没多少人员伤亡。
“火狐已经被白家扣押了,你什么时候想去审问都可以。”白生明不动声色地走近,劝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付涤非没避开。
白生明慨叹,他的肩膀宽阔结实,简直不像他那个没用的爹,除了一颗善良的心什么都拿不出来,最后还耽误了他妹妹的前程,搭上了她的命。
“你骗我。”付涤非侧身看他,犀利沉淀在棕色眼底,“邢瑞泽和我说的都是假的。”
白生明愣了一下,后悔没早点把这个孩子接到白家培养。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情绪并且做出判断,看来付震的教法也不是毫无用处。
“邢瑞泽和我说,你被剥夺了在董事会种的代表席位,几乎没有参与集团会议的资格。”付涤非顿了顿,“但是我搜到的消息说,是你先把董事会预备修建军火库的钱抽调走了,没有经过董事会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况且如果你拿着空壳和我谈,这笔生意连可能性都没有。”
一个能细致到对小小的会面都要部署安保的人,如何会神经大条到被家族赶出董事会,又如何会认认真真当作不知情步入圈套。
唯一可能的就是,白生涛并不是这场家族内讧的祸端,恰恰相反。
“你说对了,我才是罪魁祸首。“白生明轻快地笑了笑,一点也没有因为被戳穿而狼狈。
自从白越那一代起,白家就秉持细水长流的作风,他们激进了很长时间,需要的是一个沉稳的当家人带着庞大的家族机器慢慢发展。但白家发展百年已经背负了不能承受的家族沉疴,那些无用的家族长辈,还有贪污腐败等问题层出不穷,白生明看不下眼,玩了一出金蝉脱壳。
付涤非的视线落在白生明身上,他突然有终奇妙的熟悉感,这种强硬的感觉也曾滋生在自己体内,忠诚的殿堂土崩瓦解。只是曾经这种觉悟过于唐突,没有迸发出来,或是被付震刻意压制了。
“你们家族内部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为什么帮我。”付涤非不吃嗟来之食,不想让这件事成为白生明手中的人情筹码。
“付震说你是被领养的对吗?”白生明慈祥的目光如同佛光普照,小崽子终于切入主题了。
付涤非略微点点头,连声哼都懒得回答。
“其实你是正经的付家人。”白生明在付涤非倏然惊异的视线中扔下另一个炸弹,“满打满算,你也是白家人。”
付涤非勉勉强强地控制住表情,双手微不可察地颤抖着接过白生明递来的一堆资料,出生证明,亲子关系鉴定报告等等,有些资料看起来十分古旧,似乎是早就做好一直被封存着。
上边的信息量庞大,大概说来,白越是他的外祖父,白越当年去法国留学娶了个法国女人为正妻,他名义上也是事实上的外祖母,外祖母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白生明,另一个是白生颐,也就是他的母亲。
至于他的父亲,则是他闻所未闻的付家长子,付震的兄长付凌。
白生明认领回个崽子心笙动摇,恬不知耻道:“我这些年在白家也不好混,所以一直没把你接回来,舅舅可是日夜想着你啊。”说罢装模做样地抹了把老泪。
“舅...舅?”付涤非被强行认了个亲戚,话几乎从齿缝挤出。
“是啊,舅舅想死你了。”白生明丝毫没察觉到付涤非的怒气,往他手里塞了个相框,这是你们当时的全家福。
付涤非愣怔地接过来,上边是他没有印象的父母。
男人身材消瘦,衣着严谨,比起付震的杀伐之气更具有淡淡的书生气,而母亲的目光则更加鉴定犀利,那冷峻浅棕的双眼仿佛是诺曼底征服者的遗传,付凌臂弯中有个大概不到两岁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