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工作日,西餐厅的人并不多。餐厅中间的抛木黄舞池闪着光,细长的麦克风杆被一块白布遮盖。付涤非一进门就看见唐铭谦坐在一个空荡荡的二人桌前面,手腕下垂,摇晃着酒杯,看眼神已是半醉。
唐铭谦晃动着酒杯,犹如强迫症病人,非得把红酒晃出气泡再看着它们很快消失,米色的桌布上印出人影。
“来了?”唐铭谦抬起眼皮,付涤非已经在对面坐下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他大约等了一个半小时。
“抱歉,公司有点事。”付涤非娴熟地拿shi巾擦手,眼神诚恳。
唐铭谦轻笑,主动给他倒酒,“没什么,总归我这几天也闲着。”
被岁月和水一遍遍过滤的波兰,爱尔兰等国旗无力地搭靠在墙上,唐铭谦下周的心情亦如此,把人请来,却不知如何聊天。他干笑一声,比CD机放出的声音都干,“还没问大佬......”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恕我直言,并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你这是?”付涤非抬了下眉毛,他虽然冷淡,缺少共情能力,但对面这人一副丧家犬之相,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呜呜呜。”唐铭谦居然真的发出几声啜泣,光打雷倒是没下雨,顺着杆子恬不知耻道:“我失恋了。”
是根本没赶上表白!!
付涤非没接话,静静等着他说。
“我太惨了。”唐铭谦吸了下鼻子,悲伤得有模有样,“我不明白,轮到我找对象就这么难?”
“我难道不帅吗?”
“我才气没有外显吗?”
“我不够勇敢吗?”
“我做的不多吗?”
付涤非咳了一下终于插进去话,掐了掐眉心,“可能,是别的原因吧。”
唐铭谦瞬间睁大眼睛,长叹,“你说得太对了,就是别的原因。”
付涤非呛了一下,他并不想知道这个倒霉鬼的太多细节,浮皮潦草地安慰他:“你会找着更好的。”
唐铭谦怅然若失地坐回去,惆怅道:“我的悲伤你不懂。”
付涤非:......
“一看你就没经历过这种痛苦。”
付涤非:......
在唐铭谦继续发疯时,他们点的套餐终于上桌了。付涤非放松下来,看着唐铭谦有一刀没一刀地切盘里的牛排,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切好的换给他。
主要是怕丢人。
唐铭谦愣了一下,没想到感情与遇挫还能得此挚友。他鼻子酸涩,肩膀微颤,差点没忍住扑上去求个安慰的拥抱。
还好仅有的一点成熟控制住了他。
一顿不能再普通的饭让声名鼎鼎的亚大吃得战战兢兢,就怕桌子对面这人突然Jing分做出啥出格的事,一边顾着他那点小情绪,一边思索出叛徒的事,身心疲惫。
结账的时候唐铭谦还是很尽本分,拦着付涤非,态度十分坚决,给的是钱,赚的是面子,说好的事情不能让步。
其实付涤非本来也没打算和他抢,他砸了手机,平时有手下和管家跟着,也不带皮夹,此时手无分文。
想到这里他不禁蹙眉,竹寺那边回不去,如果在外边留宿,还得麻烦这个倒霉鬼?
付涤非要送他回家,唐铭谦想,他一身酒气,时间又晚,现在回去铁定得挨老爷子一顿打。
“我在外边住吧,你回家小心。”唐铭谦摆摆手拒绝。
付涤非缓缓勾唇,“巧了,我家远,也打算在外边住。”
唐铭谦眼睛亮起来,爽快地带着大佬在附近找了家稍微高端点的酒店,结账时依旧财大气粗,要了两个标间。
酒店门面金碧辉煌,后边却挨着小巷,小吃摊老板的叫唤隐约传来。外边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地面被淋的shi透,泛起些shi气,能听到人们做来走去踩到水坑的声音。
天气令人更烦忧。
唐铭谦在床上挺尸了一会儿,拔下房卡,关上门,走到隔壁门前,犹豫半天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唐铭谦看到里边的情状愣了下,嗫嚅:“不,不好意思。”
浴室刚被用过,蒸腾着雾气,付涤非发梢还是shi的,腰间裹着块白浴巾,水滴蜿蜒而下隐没其中。
“进来吧。”付涤非侧开身子,波澜不惊。
唐铭谦进去在椅子上坐下,看着付涤非背对着他擦头发。
付涤非身材比他好的不是一点半点,标准的宽肩窄腰,长期训练使他擦头发时肌rou也若隐若现,又不太夸张,维持在身形颀长的标准。
唐铭谦想起自己可怜的四块腹肌,不禁自行惭秽。
在付涤非动作的时候,后腰的毛巾松了一些。唐铭谦目光一滞,走上前,右手想也不想就往上摸。
“别动。”付涤非微微偏头,抓住他的手,低沉的嗓音带着威胁。
他小看了唐铭谦,很快本能反应使唐铭谦的左手又覆了上去,“你这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