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避之看着桑将军也微微皱起眉,圣上既决意组建开明卫制衡两观,却只给开明卫这样一个庸材将领,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但不管怎么说,开明卫的将领无能,对他们而言总归是有利的。
宁王听老太监说他们来了,忙将人请了进来,语气上依旧客气:“两位道长辛苦了,这次又劳烦你们跑一趟,姑姑命人上茶吧。”
胧娘因着昨日的事,对两观的道士还有些忌惮。但好在上次惹祸的到底是太渊,如今便是再心存不满,也不至将火气都发在金乌身上,于是便向着钟棠二人略略行礼,转身去沏茶了。
宁王吩咐完胧娘后,又侧脸对守在自己床边的少女说道:“好了奉熙,先前只是你五哥在这,如今金乌的道长们也来了,你且回去吧。”
钟棠站在李避之的身边,垂眸像是不经意地在玩腰间的玉珠金铃,心中却是弄明白了,难怪姓桑的能坐稳开明卫将军之位,原来他是奉熙郡主的兄长,也就是皇后母家的人。
宁王这般说了,奉熙郡主却并不怎么乐意。她俯下身子,用少女特有的笑容撒娇讨笑道:“我好不容易才从府上出来,表哥就让我多留一会嘛。”
宁王对她笑笑,还未说什么。而一边的桑将军却忽得想起了,之前临安城里,那没头没尾的传言。他立刻黑下脸来,并劝说道:“奉熙听话,莫要打扰了你殿下休息。”
桑将军这么一说,奉熙也努起嘴来,却不敢纠缠了。
她只是又凑在宁王跟前,不舍地说道:“那表哥身子好了,可一定要遣人去与我说,”
“好,好……”宁王点头应着,桑将军随即刻指了几个小丫头,送她出了雅辉堂。
奉熙走后没多久,太渊观的人便也到了。
出乎钟棠意料的是,这次随司千瑾前来的,却不是那群小弟子,而是他的师弟刑为宗。
这下可算是冤家路窄,那刑为宗刚一进门,便看到了钟棠,一声“妖孽”几乎要脱口而出,却生生被司千瑾拦了下来。
钟棠颇为遗憾地对他摇摇头,趁着他怒火中烧之际,迅速躲到了李避之的身后,还不忘探出头来又是勾唇一笑。
而李避之则是纵容地护在他的身前,冷眼看着太渊观的二人。
“师弟,莫要冲动,你可还记得临出观前,师父是怎么嘱咐的?”有了上次的事,司千瑾也分外谨慎起来,直到确保刑为宗不会动手后,才松开他走进里间,向宁王行礼。
宁王面上仍笑得和善,并要司千瑾莫要将昨日的事放在心上,但钟棠到底还是感觉到,宁王对他们疏远了不少。
可惜,当真是可惜,钟棠又摇摇头,暗自感叹着,那司千瑾之前又是金符又是金火,为的便是此事上能压金乌一头,如今可算是功亏一篑了。
金乌、太渊、开明卫,这三方之人皆聚于宁王房中。此后的一天中,宁王并没有再出什么事,但任何人都没有放松。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廿二的夜晚,宁王府上下灯火通明,巡逻的开明卫直增数倍,几乎要将整个雅辉堂围得水泄不通。
子时未过,墙角更漏中的水滴,一滴一滴地落下,钟棠还随李避之守在宁王的房中。只是相较于对面太渊师兄弟的严阵以待,他实在是要懒散得多,入夜后没多久就开始犯困,趁着宁王歇息的工夫,他便直接倚靠到了李避之的身上。
钟棠几次都想清醒些的,可无奈李避之就那样揽着他的肩膀,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而原本抱来解闷的黄狸儿,也蜷缩在他手臂间打着小呼噜。这般贴心、安逸的环境,钟棠若是睡不着,那才是不对呢。
片刻后,李避之低头看看怀中,已经完全睡着了的钟棠。管天气并不凉,他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到了钟棠的身上。
经过近两日的蹲守,其实困倦的并不知止钟棠一人,随着夜深露重,其他人渐渐也感觉到一种疲惫。
这种疲惫像是自然而生的,又像是受了何种影响,来的不着痕迹。
李避之只是一个恍惚间,便察觉事情不对,但眼前宁王的房间中,不知何时起已氤氲上了薄薄地雾气。
这雾气并未让他感觉到如何Yin森,反而仿若与人无害,无声无息地便弥漫开来。
钟棠在睡梦中皱皱眉,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并未睁开眼睛便蹭着李避之的手臂,含糊地说道:“怎么……有事了吗?”
李避之有些不忍将他唤醒,但这房间中的雾气却越来越浓,令他不得不低头轻唤道:“钟棠,该醒了。”
这样简短几声,却当真让钟棠醒了过来,他从李避之怀中稍稍直起身来,眯着双眼看向房中的白雾:“这是,要来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房中的灯便一盏接着一盏,转眼间便尽然熄灭了。
而原本紧闭的大门,却不知何时已然向着这黑暗,没有一丝声响地洞开了。
守在宁王身边的桑将军应也醒了,他尝试着传唤守在门外的开明卫,可几声过去了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