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与你走。”小皇帝坚定不移,“你也说了,我是少主,我想如何就如何的。不劳你费心。”
朱旭煦板着脸赌气,孰不知她无心之言教爱人伤了心。
不劳费心……独孤毓品她锐利的言辞,苦笑着在她耳边接连道三声好。
朱旭煦这话算是断绝情分的,为人妻子她想要不顾一切任性离去,只是忠义将她牵绊。
她独孤毓,或许有一日,不配做皇帝陛下的正妻,却至死,是她皇帝陛下的臣!
一阵头晕目眩,独孤毓背对着她将要远走,勉勉强强忍耐痛楚收回不自。她闭目时,听到尖锐凌厉的利刃出鞘之声。
一双凤眼惶然开启,独孤毓循声回头,抓起桌角的折扇迎向飞身扑来的大汉。
独孤皇后自幼习武,这事,今日之前,独孤家之外仅小皇帝知情,今日之后,知情者恐怕多几个无名鬼。
独孤毓武艺平平,应付三几刺客实在勉强。小皇帝搜罗全身,并无趁手兵器抵挡一二。独孤毓招架无力,小猪皇帝将酒壶酒樽一股脑丢过去,踏过长凳越入厮杀中。
“你还不走!”
那人从天而降,独孤毓紧着往外推她。反被朱旭煦捉了手带到身后。“听我的!你快走!”
朱旭煦矮身躲过一招,咬牙从后腰摸出自己宝贝的玉扇。独孤毓看她低头不舍迟疑,冲回来,背贴着背迎敌,自她背后呐喊,“我若狠心舍下你,何必要来苦苦寻你?!”
朱旭煦反手寻到她的手,与她交扣握紧,喘息着镇定着道:“那你不许离开我。”也不许赶我走伤我心。
上挑的眼角含泪,独孤毓在心底应了她。
门外忽地爆发洪亮的催人振奋的厮杀声。将土楼里胶着不休的突击战也搅乱。那几人对过眼神意图逃跑,小猪皇帝杀心一起,发誓不放过任一。她追至内院,一时迷失在土墙环绕空荡荡黑漆漆的露天夜色下。
独孤毓紧追而来与她并肩,警惕环顾。
铿锵的步伐庇护希望的火种,重燃希望。声声呼唤中小皇帝循声回头。
“陛下!”独孤勄收剑,身负厚重铠甲快步赶来,行礼告罪,“臣下护主不利。害陛下娘娘受惊了!”
“将军免礼。”见到妻妹这位忠勇能臣,小猪皇帝总算安心。
独孤勄直身,环顾一周,一圈平顶屋檐上并未见任何异样,她且将心放平,再一抱拳,“陛下娘娘,请回宫罢。”
小皇帝点了头,轻轻执起身边人的手转了身。独孤毓落一步转身。心里难安。
“这里交给你了,独孤将军。”
踏出内院之前,独孤毓回首,瞥望四下。那蓦然出现在屋檐上的黑影,惊颤她眼眸。
“煦儿让开!”独孤毓话音惊慌而起,电光火石的瞬间,光刃飞来,刺入血肉之躯。
始料不及的危急关头,独孤毓挣开十指缠绕的牵绊,以身为屏挡在朱旭煦毫无防备的背后。
“毓儿!”朱旭煦回身,屈膝跪地揽住摇摇欲坠的人儿。
“陛下……”利刃直入后心,呼吸都牵扯着晦涩痛楚,独孤毓捏着常服的龙纹衣襟,低弱地唤着她的谁。
喉头翻涌汩汩的血,模糊了她的呼吸与颤音。独孤毓脱力倒在朱旭煦怀里,在一圈侍卫庇护下,与她道出难言的心里话:“您临别时问起的,臣妾当下、当下回复您……陛下,臣妾后悔了。悔不该放任你离开毓秀、宫……”她越挣扎越无力,眼前被黑暗吞噬,她攀附少年君主华服的手,颓然垂落。
沉默,无声的悲痛汹涌几息之后,少年皇帝呆愣的惊愕的神色溃败,她的冷静沉默分崩离析,朱旭煦将怀中人全力嵌入心怀,与之肌骨相抵,再无顾忌迸发哭声。
“毓儿……!”
嚎啕之音陡然而出,震颤火把的残光,乃至这一方天空的零星。
独孤勄扑腾一声跪倒。曲身前移,急切牵起垂落的手,捧在掌心,垂首低泣,神情哀恸。而她握着的纤细的手腕浅浅的传出微弱跳动的力量。
还有脉搏!独孤勄跪直身子,缠手搭放在无力的皓腕之上。
一息尚存!
独孤勄撑起身,搀扶沉浸悲痛的小皇帝。“陛下!长姐还有气息!赶快送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