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可能连她都没有看过。也难怪他今晚到了这个点,还待在这里。平时到了晚上,他就连做个作业,都要搬着电脑过来,和她挤在同一个房间里。
陈禁静默地看完一个视频,点了暂停,揶揄他:“如果是背着我看片就算了,可是我人在家呢,看我不比看我的视频实在吗?”
顾纵和她目光短暂地相接,而后看向屏幕中定格的画面,“但是那些已经过去了的时间,不论怎么样,我都没有办法参与。”
其实小孩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在意,在意他们未能彼此陪伴的那几年,但他从来不主动开口问发生过什么。
他不想要成为那个打破她生活平衡的因素,哪怕是所谓的“为了你好”,他只想要她过得恣意。
陈禁呼了口气,看向桌面上那张节目表草稿,几个演员的名字被他写上了又删,最终也没能写出让他满意的安排来。
她伸手点了点那张纸,“你心里认为最合适的角儿呢?”
没有谁是比陈禁更好的角儿,这点从顾纵十一岁见到她那天起,就毋庸置疑。他不想和她撒谎,只缓慢地摇了摇头,没具体说谁。
陈禁随手在他写的几页纸里翻了翻,声音很轻,像是不经意说到:“没有谁吗,我还以为会说我。”
她右手拿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盖上笔帽时,把纸平推回去,抬头看向身边的人,“闻景让你拟的吧?”
“给你们推荐个演员。”
“你看我合适吗?”
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也许只有陈禁自己才知道,她的手心里起了一层汗。
顾纵愣了愣,伸手在她写的两个字上摸了两下,好像这样就能确认它的真实感。
陈禁上前吻他,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轻咬他的下唇,“现在可以确认是不是真实了吗?”
45
陈禁要回来参加封箱的消息,被闻景在园子里迅速地传播开来。
隔了一两天把人喊回来,说是要考基本功还够不够扎实,其实也不过是想她了,剩余的都是走个形式罢了。在现场的只有几个师哥师姐,不管唱成什么模样,这些师哥师姐们还能骂她不成?
可她开口的时候,还是让台下的人都震了震。虽说也有瑕疵,可对于一个已经几年没有没有唱过戏的人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习惯了隐藏起可能会暴露她弱点的情绪,外人看不出端倪,只有陈禁自己知道,她其实是紧张的。
她离开戏台已经太久了,几乎忘记了在台上时,是什么样的状态。
可等到她站上属于她的位置,却还是有肌rou记忆一般,每一次搭鬓,每一次踢裙,每一句念词,都仿佛和几年前的自己重合。
园子里当年和陈禁要好的人,从某一天开始找不到她,后来才逐渐有了她的音讯。可之后这么多年,她也一直不肯和大家有联系。眼下她重新占到台上,几个眼窝子浅的师姐才听了几句,就开始眼眶发热。
陈禁不会安慰人,伸手揽了揽她们,给了大家一个拥抱。
最后还是闻景出来,努力地活跃了一下气氛,才让众人止住相逢的伤感情绪。
这几年戏曲行业在变革,传统的昆曲里加入符合当下年轻人喜欢的元素,让大家看起来不会那么枯燥。陈禁和其他人一块儿改着词,完全注意不到时间,等到顾纵来接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她的话很少了,不像小时候那样,总爱在专业这方面扯着嗓子和师哥师姐们一块嚷嚷,为一个结果争论不休。
耳边围绕着的,全都是相关的话题,这样的生活有时候让她觉得很恍惚,有种踩不到地面的不真实感,可她心里是欢喜的。
陈祝两家园子相隔的路程不大远,祝行生某天踱着步溜达过来,站在院子里看陈禁排这出戏。
等到陈禁中场休息,祝行生上下打量她一通,颇有些Yin阳怪气:“果然还是向着自个儿的产业啊,就没见你琢磨上我这来演一场。”
这几年里陈禁没有回过观和园,就连祝行生那儿的小园子,她也是能不去就不去,仿佛斩断了所有和曲艺的关联。
陈禁接过顾纵手里已经拧开瓶盖的水喝了一口,睁眼瞧着他,“蹲一下我的档期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有机会呢。”
“嗬,牌面儿挺大啊。”祝行生也附和她。
闲聊几句,陈禁回到排练的行列里边去。回廊底下只剩下顾纵和祝行生,彼此都不算热络的人,唯一的关联仅陈禁而已,一时间无言。
两人站着看了一会儿,顾纵听见祝行生的声音,带着点儿感慨的意思,“我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如果要说功臣的话,应该是你。”
顾纵敛了眸,把目光从他的脸上收回来,重新看向庭院里的那道身影。
哪儿称得上什么功臣。
真正的功臣只有陈禁自己而已。
雍大的考试月,考试安排得不算紧密,但是考试范围之广以及难度系数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