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容玉,似乎也在权衡容玉是否真正可信。
但他如今伤重,力竭,对外间追杀之人的底细一概不知。
这种情形中,容玉离开过一次,却又回来。
这兴许是做戏,但也兴许是当真遇到江湖侠士。如今情况危急,不如赌上一局。
……再者说,如若容玉是“做戏”,那容玉大可直接出手,而非这样迂回做事。
男人低声回答:“好。”
容玉没有回头。
但他能察觉到,男人的目光的确并未落在自己身上。
这让容玉稍稍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觉得背后之人正是自己所想那位。当然,依然是烫手山芋,但他若将此人留在这里,那往后便总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神思游走片刻,容玉又定神。
他怀里浮出一片莹光,正是那把许久不曾用过的灵琴。往前三年,容玉时时忧心攻会来寻。他不敢在旁人面前显露琴修身份,只能在夜半无人时在自己房中修行。到如今,千余天下来,他的进境,甚至不如在百年前的几个月。
好在,哪怕是如今的容玉,也足以应对外间那些暗卫。
暗卫们在洞窟外搜寻,离容玉只有咫尺之遥,却始终不能看到眼前洞xue。
等到天晚月明,一行人到底离开了。容玉听他们的话音,知道这群暗卫还在忧心自己耽搁了时间,反倒错过了追杀对象。
容玉听他们远走,过了好些时候,终于安心。
灵琴又一次在他怀中消失。
容玉深呼吸一下,回身看背后的男人。
这夜月明星稀,浅淡的月色宛若一层银色薄纱,透过洞窟入口,照亮了容玉,也照亮了男人半边身体。
男人靠在石壁上,竟是睡着了。一日不见,容玉这会儿有心思看,才察觉,男人似乎将自己打理过一二。原先脏污的头发洗干净了,面颊上的血污也擦去。这一眼看去,因眼睛闭着,眉目间的风流情意淡了些,但挺拔的鼻梁、薄削的嘴唇……
容玉默默想,这大约是自己过往三年见到的,容貌最好的男人。
甚至胜过更早之前,剑庄里的很多人。
这个念头,让容玉心理升起略微的烦躁。他知道自己这份烦躁毫无来由,可他安生了三年,如今又卷入是非之中。
容玉自我安慰:若我不曾想错,此人是天家皇子。
总是不同的。
他看男人还在睡,自己也开始疲倦,于是寻了个干净角落,一样睡下。
又一日晨起,容玉蓦然睁眼,与眼前男人相对。
男人凑得极近。
见容玉察觉,男人也不尴尬。他坦荡自如,说:“这位郎君,我看你面色似有不同,于是想来查看情况。”
容玉冷冷看他一眼,心里明白,自己面上伪装几日不曾清洗,如今却是自己模糊了。
容玉没有理会男人的话,而是直接道:“你我虽一同行路,但遇到大事小事,你都要听我的。”
男人缓缓眨眼,“然后?”
容玉说:“你被人追杀,身份有异。”他短暂思索,“不知道追杀你的人有多上心,再者说,你若进城,就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揽了个大麻烦。
但揽都揽了,容玉只希望这个麻烦乖觉一点。
他打量男人片刻,先说:“我不知如何称呼你。这样,你我既在林中相见,你便姓林,名叫——”
男人看他,容玉的目光在洞窟中扫视片刻,最终落在石壁上。
他随意、粗暴地决定:“你便叫林石了。”
男人:“……”
男人摸摸鼻子,倒是接受这个新名字,但他问容玉:“你呢?”
容玉瞥他一眼,说:“邱策。”
这是他信口胡诌来的两个字。究其来源,则是因为青娘子姓邱。
“邱策,”男人念了两遍,“好,你是邱策,我是林石。”
容玉说:“你走路的姿势也要改。恰好此处便是山林,你我便在其中多待些时日。待你能出去见人了,你我再去官道。”
他讲话时嗓音清冷,虽比林石矮了半头,但气势分毫不让。
林石看容玉片刻,不知是在琢磨什么。须臾后,他粲然一笑,柔声说:“你说了算。”
容玉却皱眉,更加确信地想:此人模样实在惹眼过头。
他思索片刻,从袖中取出一盒妆粉。
林石起先疑问:“这是什么?”
而后因为容玉的动作愣住,嗓音打颤:“邱、邱策!你这是做什么?”
容玉:“别动。”
林石:“……”
男人不敢动弹。
他屏住呼吸,乖乖让容玉用手指在自己面上摩挲。
两个人离得很近,容玉专注地看着深浅人,指尖蹭过林石的眉眼、面颊,连脖颈都不放过。
这样的距离,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