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话,小丫鬟来禀,说是乔姨娘母女正在门外。
玉萝心下诧异,不知这母女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薛氏握她手道:“她们母女一大早便来我这,说是要给你赔罪。我道你尚未醒来。你不必心有负累,且见一见她们便是。”
玉萝坐在薛氏下手,见乔姨娘两颊高耸,像是发好了的面团,又见殷若贞,人躺在一条长木凳子,由两个仆妇抬着进门。
殷若贞挣扎着起身而不能,仰头见玉萝脂粉不施,玉颜乌发,三分病弱更添七分娇美,十指紧紧蜷起,狠狠抓住长凳面,压下心中疯狂,眼中一边落泪,一边声嘶力竭道:“玉萝姐姐,姐姐,你原谅我吧!我一时糊涂,只被那马贤良蒙骗,并不知晓那灯中有甚么迷香。否则,我是万万不会将姐姐带了去放灯,我亦不会同哥哥一起中了那迷香,误了下半生!如今我已是落了这般田地,只怪我眼拙心笨,识人不明。还请姐姐看在大哥哥份上,饶过我这蠢人一回吧!”
说罢,又在那凳上一番挣扎,仿似个半残等死之人,甚是凄惨。
玉萝闻她哭喊,句句道是马贤良之过,她只一时糊涂,被马贤良蒙骗,丝毫不提自己有何过错。既非诚心求得她原谅,她又何必真个儿原谅她呢。
玉萝亦做个恹恹地姿态,道:“若贞妹妹,我记得我先前便提醒过妹妹,道那马贤良非是君子,妹妹需得多加防范。想来妹妹对姐姐之言是不大信得过。只老天有眼,妹妹今日虽受了些伤,那马贤良也未曾逃脱,叫他头破血流,只在床榻上做一截木头。这也算替妹妹报了仇。”
殷若贞不知玉萝这番话是有意无意,只咬得唇舌滴了血。遂垂头装作抹泪。
玉萝又道:“妹妹这一遭已是吃了苦头,万勿再多想其他,只安心养伤,待妹妹身子好些了,我们再一处顽儿。”
几人相互寒暄几句,做足了礼数,便散了。
殷若贞被婆子从木凳上抬到床上,披头散发,面孔青白,牙齿咯咯作响:“姨娘!姨娘!你要救我,救救我!我要弄死她!我要弄死她!”
玉簟凉2
乔氏见殷若贞三分人样既无,剩得七分恶鬼癫狂,心中大恸,把她一把搂住,让她出不得声儿。
“贞姐儿、贞姐儿,勿要大声呼叫,勿要大声。”一边搂她,一边呜呜哭出声来。
殷若贞被乔氏搂着,癫狂不已,双手捶她:“我是你肚子爬出来的,是你身上掉下的血rou,如今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活着还有甚么意思?!你若不为我报仇,我便一头碰死在你面前!你去替我报仇,马上!立时就去弄死她!弄死她!”
乔氏扶住殷若贞,压低声儿道:“贞姐儿,你静一静,好生说话,你要弄死谁?”
“弄死那小sao蹄子,镇日顶着那张妖Jing脸儿勾三搭四,勾了大哥同她定了亲,又勾得谢韫铎、马贤良见了她挪不动腿!她若好好做个本分人也倒罢了,只她太不安分!勾得马贤良一味作践我,给我脸色瞧。这祸事是她起的头,呜呜呜……姨娘,姨娘……”
乔氏亦想到,是她们母女撞破了薛氏与殷图瑞的叔嫂jian情,二人愤怒不已,设下此一箭数雕之毒计,毁那小蹄子清白,挫大房锐气,搅薛氏风光。这祸事说起来,是薛氏起的头。
想她挣扎半生,做薛氏的傀儡人,如今被她打回了原形本想暗算她一把,不想遭了反噬连累女儿,倒教她如何不恨!还有那殷谏,她尚且不知如何同余氏与老太太交代。
道:“这祸事是薛氏起的头。”
殷若贞想到那马周氏骂她,有其母必有其女,又道将她给马贤良做妾,不禁癫狂道:“弄死那烂货!勾搭我爹爹!到我爹爹跟前吹枕头风儿,挑拨离间!爹爹竟再也不把姨娘你放在眼里,当着众人面将你打成这般,往后你在殷氏如何立足!如何服众!姨娘莫不是要回临安老宅再做那老妇的丫鬟婢子吗?!”
这句句皆命中乔氏死xue。
“姨娘也别叫人弄死她们。只叫她们好生活着。那小sao蹄子道,待我好了,她要同我一处顽儿。她这般蠢笨,我必也要替她寻了好去处。二哥至今都未纳妾,昨日山房就我们四人。家里好事如何不成双,既将我许了马贤良做妾,为何不给二哥哥也抬一名妾室?”
这对母女在西厢凑到一处好一番绸缪算计。
东厢玉萝正在用小米粥和几个清淡素菜。用罢漱口,又服了一碗汤药。
小丫鬟道:“小姐先上床去歇息一会儿吧,这一时半会,太太那头恐完不了事。待太太回来,收拾妥当了,奴婢再叫小姐起身。”
玉萝本是想挨一挨,挨去马车上睡,又不知薛氏、殷谦那头何时完事。
这药服下后,困意便袭了上来。玉萝遂解了外裳,去床榻上打算午憩一会。
朦胧间闻得薛氏和殷谦的声音。
薛氏道:“本是想今日午膳后稍事休息便动身,怎地雨这般大。”
殷谦道:“母亲稍安勿躁,还是先等雨势小些再下山,安全为先。娇娇也先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