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陌生的自己, 在醉酒之后, 以一种与平常迥然的性情与青漓相处。她调皮耍赖,她撒娇笑闹,而他照单全收,温柔包容。
“澈儿你不听课, 总是盯着为师看作甚?”
“当然喜——咳, 为师与你,是长辈与晚辈的亲情, 和道侣之间那种爱慕依恋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澈儿觉得今天的橄榄茶好喝,还是以前的橄榄茶好喝?”
“真变丑也没关系,为师就勉为其难地留你在剑门便是。”
“那澈儿记住:以后要和你结契的,是现在的师父,而不是从前的师父。”
“让你忧虑,是我的不是,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亲自向你解释清楚。澈儿也是,对我若有不满,不要闷在心里,直接告诉我,可好?”
…………
一幕一幕,如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她曾经怀疑的、担忧的、不敢置信的一切,都像被一只手抹净了记忆的镜子,露出真实的原貌。
原来在那么早的当初,她就已经迷惑勾动了阿漓,把他当成心仪的师父,举止亲密,言语暧昧。而他明明知道她真正的心意,却甘之如饴。
他是有多喜欢她呢……?可能直到最后的生日宴,都是在患得患失地忍耐着她的罢。
可最终让他彻底死心绝望的,也是她。
如果不是她气走了他,他也不会在浑浑噩噩中落入魔修之手,被吸血、被利用,最后那么痛苦地结束生命……
阿漓……
晚澈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攥紧,喉咙哽咽,呼吸不畅。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无声地溢出,沿着鬓角滑落,很快被一双温柔的手拂去。
她心尖一颤,猛地睁开眼睛!但陪在床前的,并不是她渴慕的那个人,而是萧药。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澈儿,你终于醒了。”
晚澈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剑门的寝卧里。
萧药扶她坐起来喝药,把后面的事情细细说给她听。
她和萧纵是苻清洛撑着最后一口气召唤过去的,赶到那儿就看到黑坛封印破碎,魔煞四溢。现场不见任何法器踪影,却还残留着一道雄浑强大的剑意,令人胆寒。
归春晓和一干魔修悉数毙命,晚澈和归一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苻清洛强忍着伤痛,指挥萧纵萧药设阵暂时修补封印,以免更多的魔煞从黑坛里冒出来。接着又通知鎏光谷,把归一一和归春晓带回去。
最后回到四曜城,他就闭关疗伤去了。
“所以,那天在祭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不出来,什么人能把师父伤成那样?”萧药皱眉道。
不见……任何法器的踪影,晚澈按捺下激涌的心绪,闭了闭眼,声音寒凉:“师叔,等你师父出关,你还是亲自去问他罢。”
萧药一讶:难道还同师父有关?
见晚澈面色怔忡,她也不忍心再追问,又喟叹道:“黑坛那阵法只能维持七七四十九天,若还找不到彻底封印的法子,魔煞散溢,整个玄界恐怕都要遭殃了。”
晚澈无声地勾了勾唇,她现在倒是能对苻清洛感同身受了:如果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不在了,那玄界是死是活,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何况,镇邪碑在千年之前就是一个错误,如今不过是回归问题本源罢了。
大不了,所有人一起去死好了。
……
萧药走后,晚澈去了剑门先贤堂。
她曾在这里收青漓为徒,为他点亮一盏魂灯。如今,灯依旧立在檀架上,可上面的烛火,却早已熄灭了。
晚澈怔怔望着那盏冰冷的青铜灯,脑子里空荡荡的,像被抽干了全部力气,浑身冰凉。
但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阿漓不是普通人,魂灯虽然灭了,却还有别的法子可想。
晚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整件事情的始末。
她一直以为阿漓是玄凡合体,所以才能跨过巽河,从凡界来到玄界。但现在看来,他的真实身世是剑灵投生在了凡界女子体内。
难怪他在剑道方面天赋绝佳、令人称奇,难怪进阶的速度那么逆天,几乎快比她这个师父还要厉害。原来他本就是一把高阶灵剑啊……
剑灵是不会无缘无故离开本体去投胎的,而且阿漓自己也没有原来的记忆,所以他的本体,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才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来保护自己。
那是不是只要找到他的本体剑,就可以试着再养出阿漓来呢?
当时在祭坛,尘烟遮天蔽日,晚澈情绪激动,根本没看清那剑的细节,只记得是柄通体玄黑的巨剑,剑光是像太阳一样耀眼的浅金色。
此外,就是它那毁天灭地、气吞山河的罡正威压了。连苻清洛都可以重创,那把古剑绝对不是凡品。
它现在藏在哪儿呢?
如果她找到了它、再重新养出剑灵,那还是青漓吗?他还会记得她吗?
可是不这样做,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