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凌从厨房里走出来,见佟先明已经推门离去了,他看向关望:“不送送先明哥吗?”
“送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没长腿,自己走就得了。”关望看见程见凌嘴角沾还有包子馅的残渣,用拇指给他抹掉了,“吃得嘴上都是。”
程见凌舔了舔他手指触碰过的地方,说:“我刚才听见你们说话了……舅爷为什么要阻碍大哥结婚?”
“他不是要阻碍你大哥结婚,只是不想他娶到林酬勤的女儿罢了。”关望说,“林酬勤是舅爷的政敌,程晋合也是因为这样才非要跟他们家联姻。”
“怪不得。”程见凌后知后觉地感叹,“之前就觉得大哥和嫂子之间客客气气的,不太像快要结婚的情侣。嫂子和他以前那些女朋友也完全不是一个类型,我还以为他换口味了,原来是怀着这种目的。”
“舅爷那边出手搅和一下也好,反正程尧松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又何必再多牵连一个女人。”
“大哥他……应该罪不至死吧?”程见凌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这些舅爷说了算。”
程见凌知道舅爷的目的只是清洗掉金河那些肮脏的地下产业,并非真要大义灭亲,父亲和大哥未来或许会下场惨淡,但总不至于会有生命威胁。
想及这里,程见凌竟微微松了口气。即便他对自己的父兄——尤其是那个恶贯满盈的父亲怀有诸多的愤怒与怨恨,但也从未真正希望过他去死。
而关望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些,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去复仇。
关望收起了佟先明给他的那枚芯片,又耐心等待了一段日子,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用上它的机会。
方禄祥日常忙碌,手下数十个赌场都需要顾及,关望并不是常常能够见到他。这天晚上难得方禄祥又来了天方春日度假山庄,听关望讲了些近期的经营状况,满意地频频点头。末了关望又说道:“方叔,一会儿还有空吗,要不然一起去喝两杯?刚好我也还有点问题想请教你,我们坐下来慢慢谈,边喝边聊。”
方禄祥自然是乐意,扯着嗓门大笑道:“走!现在就去。要我说早该这样了,我们叔侄俩都还没好好坐下来喝过酒,今天让方叔考察一下你的酒量。”
两个人也没有另外再找地方,就近去了度假山庄里的酒吧,是个清吧,很适合坐下来喝酒聊天。
两瓶酒下去,方禄祥的兴致愈发高涨,和关望谈完了公事又聊到私事。关望说起前阵子自己进大学读了几天书,但感觉没什么意思,最后还是休了学,向父亲找了点事情来做,这才有机会跟着方禄祥学习打理赌场。
一说到读书的事方禄祥就免不了想要炫耀自己的女儿,他又灌了口酒,笑道:“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个样,一看到书就头疼,什么算数啊,写作文啊,真是要了我的命了。不过我女儿倒是奇了怪了,跟我半点都不像,从小就特别爱读书,赶她出去玩都赶不动。我问她不累吗,她说不累,觉得读书比出去玩还开心。真是见鬼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孩,真不知道她这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关望之前就听程见凌说过方禄祥的女儿从小学习优异,又见方禄祥一脸的骄傲神色,便顺着他的心意捧场道:“照着这个读书的劲头,方叔的女儿成绩肯定很厉害吧?”
方禄祥可算有了显摆的机会,弹了弹烟灰,得意道:“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学校升上来的,考试从没掉出过前三名。你猜猜她现在读到哪了?博士!要是放以前我哪敢想这个,我们老方家几辈子都是大老粗,现在居然读出了一个博士来,可是真是够光宗耀祖了。”
自豪的老父亲夸女儿夸到了兴头上,忍不住掏出手机翻出了之前的照片来,拿到关望面前给他看:“喏,这是去年五月份拍的,那时候我们博雅硕士毕业,我和我老婆专门飞到美国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等到她博士毕业的时候,还得把阵势再搞大点,把家里亲戚都一起带过去给她庆祝。”
关望首先留意到的是方禄祥的手机,跟自己的是同一个牌子,他已经有过撬开后盖的经验。然后才去看了相片,方禄祥夫妇中间站着一个穿硕士服的短发女孩,手里捧着一束花,长相不算很漂亮,但带有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关望夸道:“一看就是读书人,腹有诗书气自华就是这个意思吧。”
方禄祥把手机收了回去,自己又对着照片反复地欣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说:“你还没见过博雅,等她放假回来了你们也认识一下。她小时候常去你们家玩的,你爸当年还说要给她和你哥订娃娃亲,还好后来再没提过了。”
关望故作不解道:“这事要是真成了,方叔跟我们家就是亲上加亲,不是也很好?”
方禄祥锁了手机,嗤笑一声:“程尧松那个脑子还没有博雅的一半好使,就算我不嫌弃,博雅能不嫌弃吗?”
关望听出他话里对程尧松的不满,手指摩挲着酒杯,没有接话。
方禄祥喝了口酒,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方叔就跟你说句真心话,你爸那套子承父业的老传统实在是已经过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