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山林中隐匿着一间木屋,屋外有木制的长椅跟圆桌,摆设一尘不染。
屋门敞开着,不时地有一截赤红色衣角翻飞在来回走动的脚步间。
白微把屋里屋后找了一遍,都不曾见到那个牵动自己神思的身影,她脚步停在床边,从窗外钻进来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身侧的帐幔上。
屋外传来细微的碰撞声,白微机敏,快步闪出门去。
只见她寻找了多时的人正摸索着往她的方向走,因为担心脚边有障碍,行走的动作慢得过分,手还不自觉地撑在半空,避免磕碰。
白微松了口气,眼中的担忧被一缕温柔代替,“懿,你去哪里了?不是与你说了,在屋子里等我么?”
她走上前,自然地抬起一只手给司空懿扶着,另一只手搂住司空懿的肩膀。
她的靠近带来安心的感受,司空懿弯着唇:“我看你许久未归,便出门看看。”
这倒也不算乱走,不过是念着她能回来快些罢了。
白微不忍责难,只低声说:“进屋去吧,我给你带了吃的回来。”她边说边扶着司空懿进屋子里,又叮嘱了两句:“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可再自行出门去了。你双目失明,倘若遇上什么危险,如何有人救得了你?”
她说这话时,眉目间堆起了几分担忧,看了一眼司空懿身上的衣裳。
那衣襟与袖口处绣着暗金色的纹路,尊贵又独特,那是专属于司空懿的身份象征。作为朝廷中唯一的女捕快,又是被皇帝亲封的,她的地位非同寻常。
今日出去恰好换上了这件衣裳,若是走远了被教中弟子发现,恐怕是回不来了。
幸好,应该并未走得太远。
“哪里会有危险?”司空懿的唇角仍是挂了丝笑,“我即便是看不到,也能感觉到此处十分隐秘,处在极深的山野之中,山下的猎民都不会来的地方。”
“那也不可自行出门。”白微沉了话音。
如何没有危险?魔教教主都已经站在她身边了,更何谈那些与她毫无情意的教中弟子?
司空懿听出了白微的认真,知道她大约是担忧自己走不好路,心头柔软下来,也不与她争辩了,捏了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白微长出一口气,扶着司空懿在木柜前停步,语调终于含了些笑意:“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司空懿装作思索,“糖葫芦?”
“真聪明啊……”白微尾音悠长,带着几分撩人的温柔。
“我记着前些日子同你说过,我想吃糖葫芦。”司空懿还是没有松开抓住她的手,此时更是稍稍捏了一下,即便被白绸遮着双眸,也不难感受到她的怅惘,“你知道么?我自小便跟在师父身边,生活在一个令人提心吊胆的地方。那里没有随处可见的卖糖葫芦的小贩,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在那些人的身边,但凡说错一个字,便有丢了性命的可能。”
白微垂下睫羽,明知故问:“你喜欢那个地方么?”
司空懿默然地抿唇,手上的力道陡然紧了些,“我不得不留在那个地方。”
白微默声不语,忽地问了句:“倘若有一日,你有机会离开那个地方,你走还是不走?”
司空懿手上的劲更大了,她整个人不自觉地绷紧,指尖都泛白。
白微以为她会像方才一样转了话头来回答,却不想她异常坚决地开了口:“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即使有,我也会让它消失。”
白微怔怔地凝视她,而后轻声发笑,好似得知了开怀的喜事。
司空懿双目失明,望不见白微笑得双目通红。
等到司空懿反应过来自己手上力道过大,白微也恰好收敛了笑意收回自己的手,往旁边多走了几步,不愿意待在方才那个位置。
司空懿顿时就失去了安心感,她虚空地握了握手,没有感受到白微的存在,内心的慌乱不期而至,“你听我说,我虽是不能离开,但我是自由的,就像我在此处休养一般。我可以跟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在一起,我与寻常百姓也并无不同。”
白微背对着她,冷笑道:“与寻常百姓并无不同?”
“是。”司空懿摸索着前行,膝盖碰到椅子的疼痛让她低低地哼出了声,很快她继续挪动步子,“我也是寻常人,有寻常人的期盼,也有寻常人的喜怒哀乐。那个地方,我不能离开,可我会护着我的心上人周全。”
她这隐晦又暧昧的倾诉字字恳切,白微咬唇低语:“我与你恰恰相反。你不能离开,我不愿进去。”
司空懿的手仍旧没有触碰到白微,她仿佛孤海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强撑着气力低语:“你试一试好不好?随我去看一眼。若是当真不愿,想要回到这清静山野里,我不会勉强你。”
白微愣了愣,转身见她朝着自己的方向摸索,心疼又好笑地呢喃:“懿,我们的聚散注定只能在这间屋子里。我们不可能的。”
她还不知道她们的身份是怎样的敌对,白微不敢想象那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