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虽然狠狠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她极力控制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内心。他感觉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疼得皱起了眉,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那边厢老板见状却误会了,以为他生气不要大象,赶忙说起漂亮话:“这位小爷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物,仪表不凡不说,对夫人也是这般痴情,当真叫人佩服。莫怪我这蛮夷之地的野人不会说话,要换了别人,哪里会像小爷这样重情重义,早把夫人遗弃了。小的想跟您交个朋友,这大象可以再少一百的铜子儿租给您……”
被老板一通叽里咕噜吵得心烦意乱,孙于飞丢下钱塞住了他的嘴,一头用五彩斑斓的鸟雀羽毛佩以玳瑁珍珠做座椅的大象驮上了茜心,两人沉默着朝表舅的家走去。
实际上茜心的心里根本没想那么多,那时身上的伤忽然疼起来,颤抖只是因为她在咬牙硬扛,这会儿一句话不说则是在闭目养神。
关小眉的表舅作为经商致富的汉人,在爪哇国的地位是十分尊崇的,居所修建得宏大富丽,进出伺候的僮仆多达百人。陌生人要登门拜访,程序堪比去衙门告状,不光要递上敲门银子,还要老老实实在门外站着等候。若不是报了关小眉的名字,只怕折腾一天也进不了这位大富商的门。
一个时辰之后,里面传话来说请表小姐进去,孙于飞才面色凝重地把茜心从大象背上抱下来,跟着下人进了门。穿过重门叠户,两人最终在一座修建于人工湖上的亲水台见到了正在乘凉的表舅,他由三个美艳的少女伺候着,手里端着椰子酒,懒洋洋地打量眼前的一男一女。
“不会吧?我听表姐夫的人夸口,他女儿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这副尊容……哼,小伙子,你莫不是来讹钱的吧?”
孙于飞摇头答道:“她的确是关小眉姑娘,只不过大难不死,受了一身的伤而已,不日就可以恢复的。”
表舅冷笑了一下,半开玩笑地问他:“好吧,就算她真是我表外甥女,那你这大老远的送她来,不是白送的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我说了,你肯给吗?”
咦?这话听着味儿不对啊!如果不是知道他为人正直,乍一听都要以为他真是求财来的。可他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茜心在一旁一下紧张起来,事情似乎要脱离她的预想。
表舅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哈哈大笑:“给啊,你倒是说来听听?”
孙于飞以平静的声音说出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话:“我想要小眉姑娘。”
“哈哈哈,真亏你说得出口,我的钱岂是……啊?什么什么?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想要的就是小眉姑娘。”
虽然出乎意料,但表舅那商人的小眼睛立刻闪动起了Jing明的光,他干咳两声,稍稍严肃地说:“你这人真是胡闹,我的表外甥女,又不是牲口,你想要就要?看你身无长物的,红口白牙就敢狂言,也不怕遭雷劈。”
孙于飞不为他恶劣的言辞所动,而是反问了一句无关的:“这么说,你是承认她是小眉姑娘了?”
“那当然!”
这时候,孙于飞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说下去:“很好,我来这里见你的目的就是这个,现在请容在下带小眉姑娘离开,告辞了。”
表舅用戴满珠宝戒指的手在一名少女的大腿上狠狠一拍,叫道:“告辞?我让你走了吗?”
孙于飞掷地有声地扔给他一句:“我要带小眉姑娘走,来这里只是告诉你,而非征求你的意见,就算你不让我走,你也拦不住我。”
猛然惊觉自己被人耍了,表舅大喊来人。孙于飞却丝毫不惧,抱起茜心,根本不跟那些不入流的家丁们动手,只凭一身惊为天人的轻功,就足以走出这看似高不可攀的深宅大院。
一路回到停泊在港口的船上,那些家丁在码头闹了一阵子,却不敢真的跟船上这些武艺都不弱的人动手,只得骂骂咧咧地走了。等表舅找来当地官府的人来想要出一口恶气时,大船完成补给早已扬长而去。
回到船舱里仍然弥漫着淡淡药香的房间,茜心觉得世界一下都清静了。看来她的工夫还是没白费,如今终于有空闲可以好好跟这个出人意表的男人相处。
“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我也是临时做出的决定,你若觉得我反复无常,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任打任骂。”
“你都这样说了,我若真的打你骂你,不就显得我小气了吗?你看着正经,倒是会盘算。”茜心低着头嘟囔着,慌得孙于飞手足无措,她却红着脸口气一转,接着说,“我原本还希望你在知道表舅会嫌弃我之后带我走呢,没想到你做的比我想的更好。”
孙于飞小声地解释:“那样的话,你会认为我只是同情你,而非……”
“而非什么?”
他死活不说了,茜心料到他下一步绝对是撒腿就跑,以他的轻功她可奈何不了,于是立即死死揪住了他的衣摆。他果然要逃,没防着一下把她拽下了床。他赶忙将她抱起来,好像摔的是自己,表情比她还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