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喝了今天的第三杯酒,她有点微醺了,打电话给男朋友推迟了今天的约会,听说书似的又追问了一遍:“你,也能把楚舟给把到手?”
苏玉峤酒量又向来差劲,所以干脆不喝,此时有点不服气似的抬起下巴:“他喜欢我。”
“恃宠行凶,”程双一针见血,把自己本来要带去给男朋友吃的鱼也打开,有一筷没一筷地夹:“他喜欢你我看出来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为你做下面那个。”
她一向实话实说,也不在乎自己儿子的那点自尊,怜悯地看了一眼苏玉峤:“是你遇见好人了,赵楚舟疼你,他不愿意你受那份罪。”
苏玉峤还有点初经人事的羞涩:“我感觉我没有让他很疼。”
花生皮被搓碎了吹进垃圾桶,程双懒得辩驳他,挥挥手让他拎着衣服快滚。
老式居民楼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被贴满办证开锁和疏通下水道的广告,业务竞争似的花花绿绿一片。
才走到二楼,苏玉峤就听见口袋里发出很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有些疑惑地摸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把钥匙。
铜制的,用红绳挂着一枚铜钱,瞧上去有些年头。苏玉峤看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昨晚意乱情迷的时候,赵楚舟手心里紧攥着的。
这把钥匙从那个贴满他房间的照片拿出来,赵楚舟似乎想藏,被苏玉峤随手塞进了口袋。
很眼熟,他好像很久以前也见过这样一把钥匙,但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在什么时候呢?
院子里的树被人潦草的涂上一层石灰,在冬日里萧索着惨白,苏玉峤看着这一片刺目的白,才想起来,他曾经见过赵楚舟用这把钥匙拆过快递。
当时他一心只惦记着盒子里给他买的一大袋nai糖,余光瞥见,似乎也是这么一小枚铜钱穿串的钥匙。
茫茫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牵着他往赵楚舟家走,那是他十五岁时一个人赖以生存的孤岛,没人造访过,只有苏玉峤去过。
许久没人去过的房子,连门口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隔壁的邻居似乎也嫌脏,用扫把扫出一条楚河汉界。
苏玉峤把门口清理干净,又驻足了片刻,他没理由进去,毕竟这是赵楚舟的房子,不是他的,他在这种事上一向拎得清,不愿意随便打破伴侣的秘密。
可是……昨晚赵楚舟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无措,那间房间也是这样,好像他可以理所应当地认为赵楚舟所有的秘密背后,藏的都是他。
在私心和三观的斗争方面,苏玉峤站了好久,腿都僵了,才拿钥匙开了门。
不看大概也没什么,就当他是来给赵楚舟打扫卫生的。
这里有他青春三年的记忆,是赵楚舟浮萍似的人生里为数不多可以回忆的地方,苏玉峤不舍得让他回不来。
说干就干,苏玉峤脱了外套收拾了一整天,直到把客厅的地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才拨了个视频电话给赵楚舟。
“宁,昨晚那把钥匙是你家的钥匙对吗,我刚刚进来把你家都打扫干净了……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赵楚舟脸上丝毫不见半分昨晚的惊慌,架了一副防蓝光的眼镜在家办公,看上去一股斯文的书卷气:“我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以前的房子你也可以去,谢谢你打扫,今年过年要不要去那边?”
“真的吗!好耶!”
苏玉峤看上去好像很满足,赵楚舟隔着屏幕看了他一眼,好像带了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家里的东西你可以也帮我收拾一下吗?太久没回去了,太破旧的帮我扔一下行不行?”
他戴眼镜的样子真好看,苏玉峤少见地生了点戏谑的心思:“你叫我句好听的,我就帮你。”
赵楚舟敲击键盘的手停下,抬眼睨他,那眼神高高在上的,还带了几分媚态,苏玉峤胆大包天地咽了口口水,还没等他把眼神从赵楚舟脸上撕下来,就听见赵楚舟很浅淡地喊了句:“老公,你帮帮我。”
电话啪的挂断,是苏玉峤自己动手挂的,耳膜都被人舔了一遍似的,他低头看自己不争气的兄弟,又深吸了几口气,别扭地走进赵楚舟以前的卧室。
在这里硬,简直是对十五岁的赵楚舟的一种亵渎和罪过。
这间房子东西本来就不多,苏玉峤收拾没多久,就来到了卧室门口。
书桌上的相框被灰弄得雾蒙蒙的,里面放着赵楚舟一家三口的照片,苏玉峤用shi纸巾把相框擦干净,很快地隔着玻璃亲了一下里面小小的赵楚舟。
五岁的,好可爱。
书桌的抽屉也挂着把锁,但只虚虚拢着,并没锁上,苏玉峤就拉开屉身,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分类挑拣好,把每一本本子都翻开看是否有虫蛀或者霉斑。
他翻开最后一本皮制封面的本子时,一张手写的书签从里面掉落出来。
“苏绣的翅膀,鸩杀游子的磷粉,
索吻玫瑰,又与月色同辉。”
像一个小小的谜语,苏玉峤撑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觉得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