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黑暗里,平存少的意识慢慢回归到身体。
他率先抬手去摸索自己的飞剑,然而却摸了一个空,没有拿到任何东西。
不仅仅是飞剑法器,他的储物袋和身边所有称得上有价值的东西几乎都消失不见,只余下那只得自山谷中的Yin阳圆盘还老老实实呆在原处。
平存少刚刚伸手触摸到那Yin阳圆盘,试图从中召唤出蕴草的藤蔓,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切都天翻地覆。
乾坤颠倒,寰宇翻覆。
黑暗中有明亮的光影逐渐出现,将这世界分割成两极,而在这对立的两极中,又有黑白交融的混沌。
平存少觉得自己宛如一粒尘埃,无力而微不足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眼下的身体究竟是否真实存在,亦或这只是一个过于逼真的幻境。
平存少厌恶这样的无力,他攥紧了手中那只Yin阳圆盘,即便毫无反应,这也是当下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
在黑白交错的世界里,平存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吞没他的神志,想要让他与这片混沌融为一体。
平存少努力抵抗,却终究被卷入无形的旋涡。
……
“平少不过二十就已经筑基有成,当真是天纵英才!”
“我这徒儿勤勉得很,又是单灵根的资质,如何能不成器?”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随之是不断的附和之声。
平存少看着宴席中高朋满座的修士,眼角眉梢闪过淡淡的倦怠,他起身朝师尊行礼,打算告退。
他前几日在没有服用筑基丹的情况下成功筑基,他的授业恩师不胜欣喜,执意为他举办了这场宴会。
平存少知晓师尊一直因为自己不愿与人交游而感到忧心,但是他着实并不感冒,那些人的奉承或许是真心实意,却总是掩不去他们眼中更加实在的别有所求,所有的这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自从踏上仙路那一日,平存少的眼中就只有修行,也唯有在修行时,他才能把握到一丝内心的踏实和平静,就像抓住水中的浮木,终于有所依托。
师尊向来疼爱他,平存少满以为自己告退的请求会如以往许多个无伤大雅的要求一样被轻松放过,然而这一次,师尊却态度坚决地让他必须留下。
平存少虽然莫名,但不愿忤逆师尊,最终还是强忍着不喜留在了宴席上。
宴会过半,平存少才明白了今日的正菜究竟是什么。
那位同为元婴真人的师尊的至交好友姗姗来迟,同时还带着他的关门弟子——也是大宗门的年轻天才,比平存少还要早几年筑基。
师尊与好友寒暄时并没有刻意躲避平存少,所以平存少很轻易就能够辨别出师尊与另一位元婴前辈的言下之意。
他们试图让自己的弟子结成道侣,而平存少自己和那位同样天才的青年,无疑就是两宗联姻的对象。
平存少只觉荒唐。
他抬眼看向对方,那人的神色也是淡淡的,与平存少对视之后眼底也仍然是毫无波澜,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终究不想拂了师尊的脸面,平存少没有表现出什么,只疏淡冰冷地按照礼节为对方倒上一杯灵茶。
他甚至没有知晓那人的名姓。
岁月不居,日月如流。
这短暂的插曲并没有打乱平存少的生活,他依旧如常修炼、闭关,用尽一切办法提升自己的修为。而师尊仿佛也忘记了这件事,在没有跟他提起过分毫。
筑基一年后,平存少突破筑基初阶;又三年,中阶有成,阖宗为之惊叹;再十年,臻至筑基圆满,金丹在望。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平存少的金丹是手到擒来时,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困顿不前。
在第二次结丹失败之后,平存少刚一出关就看到了面带关切欲言又止的师尊,两人相顾无言半晌,终究还是平存少打破了沉默:“师尊,弟子无事。”
未曾料想到,平存少甚至没有时间调息休养一段时日,就从师尊口中得知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隐秘。
事情依旧关联到许多年前,师尊想要为他牵线结成道侣的那名修士。
平存少鲜少见到师尊这样面露难色的模样,同样不知晓为何会有这样所谓的气运与命格之说,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如若当真两个人缔结鸳盟就能够更进一步,那么他这许多年来的一心修炼又究竟修到了些什么东西?
可是事实似乎是不容辩驳,平存少自认修为、心智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两次结丹失败也并没有像其他结丹失败之人那样修为毁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本该成功的时候硬是将他阻拦。
而那个和他有着同样处境的人,连这些年的失败都与平存少自己如出一辙。
平存少送走师尊之后,在原地保持打坐的姿势许久,却迟迟不能够凝神静气进入入定的状态。他一颗多年来如镜面一般平静无波的心终究是因此而乱,从他知晓事理走上修炼之道时,修炼就是他人生中的一切,但是如今这条路却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