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半月,这半个月中,孔充堂没有像之前十几天那样几乎每晚都要跑来与平存少见面,这期间两人只短暂地会面了两回。
平存少心中生出淡淡的欣慰,孔充堂并不是那等固步自封之人,他正在飞快适应并融入这个他错过数年的环境。
作为孔家资质最佳的后辈,又是突然好转,他的状况一定会被多方关注,纵然掩饰得再好次数多了总会露出破绽,说不得哪一次就会将他们两人都暴露在孔家诸多修士眼前。
到那时,后果会怎样就难以预料了。
平存少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资质在修仙界算是个怎样的水准,但是他能够确定自己已经触摸到了炼气二层的边缘,这段时日他没有服用任何丹药,仅仅是按部就班按照明玉诀中提供的心法修炼,一月有余达到这样的进境,平存少觉得自己的速度就算不是上佳却也差劲不到哪里去。
听到远处孔家族人喧闹的声音,平存少分出神识去探查状况。
这处凡人聚居的所在,现在非年非节,又无婚丧娶嫁,怎么会有这样不寻常的吵杂声?
平存少探查了一会儿,脸色怔愣了一瞬,心中浮现出些许复杂的感受。
孔充堂成功进阶炼气三层,阖族为之庆贺。
诞生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人换成孔充堂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这代表着孔家最天才的后辈重拾仙道,进阶无碍,代表着那一场大病没有给他带来毁灭性的伤害,他依旧是孔家未来的希望。
如此甚好。
平存少是真心为孔充堂感到欢欣的,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两人分别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孔充堂定然已有所得,孔家弄出这样的场面,对平存少而言几乎算得上一个明示。孔家对孔充堂越是重视,孔充堂帮自己进行的探查就越有可能有效。
平存少没有心焦,甚至有闲心变了模样转到村中蹭了两顿酒食。炼气期的修士还没有完全脱离凡人身躯,不能辟谷,这段日子他为了隐蔽行踪一直靠着孔充堂给的辟谷丹支撑。偶尔一饱口福,平存少的心情倒也不差。
直到这一晚孔充堂再度前来。
平存少预感到,有些东西,就要结束了。
孔充堂不是空手而来的,他提了一只玉质的酒坛,明明有储物袋可以使用,却偏要拿在手中。平存少将他迎进屋内,两人在桌案前相对而坐。
孔充堂伸手一拂,两只玉白的酒杯落在两人面前,他伸手拍开酒坛,一阵清凉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蔓延而出,倒出的酒ye是浅碧的色泽,平存少看着有些像前世的薄荷茶。
“族中长辈送来的贺礼,不妨一试。”
孔充堂率先端着酒杯放在唇边,同时伸手示意平存少。
一杯入喉,清沁肺腑。
平存少并不擅于这些,前世身体羸弱滴酒不沾,今生又难得接触到琼浆美酒,自是不懂得如何品味。
那一小坛子酒ye很快就被两人饮尽。
酒到尽头言未出。
平存少看着脸颊泛起淡淡胭脂色的孔充堂,起身越过摆在榻上的桌案,坐到孔充堂的身边,挥手将桌案以灵力送到床榻之下,反手搂住了孔充堂清健的腰身。
“再行一次烛照之法?”
这是初开最初的那次之外,平存少第一次主动。以往总是孔充堂借由身体并未痊愈夜半来缠磨,唯独这一次,是平存少主动,却是在孔家为孔充堂的痊愈大肆欢庆之后。
孔充堂僵硬了一瞬,那时间太短以至于平存少恍惚生出错觉不知道他那片刻的怔愣是不是真的存在,最终的结果依旧是孔充堂慢慢投进了平存少的怀中,双手收紧环住了平存少的身体。
平存少这一回主动提出与孔充堂行事并非一时头脑发热,在这十余天的时间里,他自那块皮毛上又一次获得些莫名的感悟。每当他结束修炼再握住那块皮毛时,有个念头总是变着法子的往外钻。
再去找孔充堂,和他再一次修行就能大有进益。
平存少上一次生出这种奇异的感悟还是孔充堂尚在病中的时候,这皮毛告诉他,烛照之法可以救孔充堂性命,可以让他步入仙道。而今它再一次告诉平存少,去和孔充堂在一起,两个人都会有所长进。
这种完全唯心的所谓感悟早已经超出平存少的认知范围,但偏偏,上一次他和孔充堂都切实享受到了巨大的好处。这一次,不说别的,单单是为着探求烛照之法的规律法则,就值得一试。
别离在即,若能助孔充堂再进一步,也是好的。
平存少并非对孔充堂的缠绵依赖一无所觉,他也将自己的内心剖析的明白。对于孔充堂,他感念他的相助,信任他的交付,也着实心悦他的钟灵俊秀,但若说情爱,平存少觉得自己当真是没有的。
纵是有,这样似有还无的浅淡爱意,有不如无。
平存少是知晓自己的,自来到这个世界,他困于凡人之躯时素来想的是那登仙之道。
修仙一道,如上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