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默反应慢半拍地意识到,迟夜的意思是,他亲手与杀了自己的父亲……
“你……”
殷默简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迟夜他杀了自己的父亲,理智上,他原本应该愤怒的,可他对那个叫“应若嶙”的男人已经没有半点记忆了,迟夜也是为了让他解脱才……殷默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反应。
“好在,南姨,毕竟是帮派里的人,也没有证据证明南姨帮着嶙叔盗取信息传递给警察。更何况,南姨还照顾了我很多年,所以父亲并没有直接要求处死她。原本是要把她调教好了去欢场接客的,我跪在他面前求了两天,他才答应,只要帮派里有超过半数的人愿意保下南姨的命,他就放过南姨。我只有两天时间,没人能帮我,一些老头子恨不得能亲手剁了南姨,我努力到最后,也只能争取到一点几乎不算优势的票数。”
殷默侧头看着迟夜面无表情地讲述过往那段经历,突然敏感地意识到,那点微弱的优势,怕是又出了变故。
果不其然。
“决议是第二天上午举行,前一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还在试图劝一些人站在我这边。父亲规矩很严,看我不睡,少有地大发善心,让人给我送了一杯牛nai。”
说到这,迟夜突然笑出了声:“他说牛nai是下人按照南姨教的法子煮的,我就喝了,可是等我睡醒的时候……”
殷默突然插嘴道:“别说了。”
迟夜猛地侧身,就着坐姿直接跪在了殷默膝前:“等我睡醒的时候,南姨已经被,被施了水刑。我……”说着,迟夜难以控制地一拳砸在座椅上。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故意把南姨的尸体和处决现场留给他看时,“语重心长”的模样。
“你要记住,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你没本事保护任何人。”
迟夜不知道自己在地下水牢里Yin冷chaoshi又混杂着血腥和脏污的地面上坐了多久。他只是看一眼南姨的尸体,就已经能够猜出她在活着的时候受了多少折磨。
娇面半遮,是拿shi布盖在脸上,再用或冷或热的水浇上去,让人打呛,甚至窒息;蜻蜓独立,是用电击棒不停地施刑,一个电击点会持续很长时间,像蜻蜓独立小荷;五龙戏水,是拿管子插进鼻孔、尿道、Yin道和肛门,不停地灌水,直到唯一没有被堵住的嘴巴说出刑讯者想要的情报;八仙过海,是在水牢中心的大水池中倒入水蛇、电鳗等恶心人的东西,再把人四肢大开地绑在一个金属笼子中沉进水里……
那个男人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警告他。他知道自己偷了药给应若嶙了断,因此便给了南橙同样的死法,只是更为不堪罢了。
机舱里是死一般的沉寂。殷默不知道所谓的“水刑”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此刻,他庆幸自己不知道,这样他才能有勇气伸手搂住迟夜颤抖的肩膀,说一句:“不怪你。”
迟夜顺着殷默的力气起身坐在了他身侧,手臂搂住殷默不松。殷默瞧不见迟夜的表情了,只能从越来越紧的力道中感受他的情绪。
半晌,殷默才轻声问道:“那个时候,我不在吗?为什么……”
迟夜蹭了蹭殷默的后颈,才闷声道:“……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才能让你从Yin影中走出来,才找人给你做了催眠。”
他故意省去了什么没说,但殷默可是迟夜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就算是现在,我恐怕也没法一下子就接受父母去世的消息……”
迟夜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半点没提当年应茉被绑在椅子上看着南橙受刑,差点疯了的事情。
“那你又为什么……”
“你失忆了,父亲被我杀了,帮派权力体系重新洗牌,每天都是勾心斗角,那场大火……确实是意外。”
殷默吃惊地努力回过头看了迟夜一眼,怎么也不相信,刚才他就那么平淡地把“杀父”这件事说了出来。迟夜仿佛明白殷默所想,摸了摸他的头,冷静又无奈地解释:“每一任掌权者都是踩着前人的白骨和鲜血上位的,他杀死亲哥哥的手段,我望尘莫及。”
“那你以后……”
迟夜在殷默看不到的地方嘴角上扬,压抑着心底的欣喜,轻声安慰他:“不会的,你看现在的迟氏,不是就很好吗?前些日子还收购了一家公司,现在叫春宇……”
话音刚落,殷默一直搭在迟夜手背上安慰他的手就顿了顿,然后缓缓收了回来,迟夜紧搂着殷默的手臂也识趣地往回抽。眼看着殷默又要发飙,迟夜赶紧给人做保证:“收购的事谈了挺久了,我也是在听了‘川上约’才来津城的。”
如果迟夜关注网络的话,一定会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符合一种情形叫“ooc”。
殷默心里不解。
如果是以前,迟夜绝对不会是这副神情,用这种语气,给自己解释这种小事。当年,迟夜要求殷默带着实时通话设备上学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命令的样子,现在反倒这么……温和了,就很让人觉得奇怪。
“迟夜,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