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一瞬间的变故往往会改变很多人的生命轨迹。
就在迟夜的电话铃声响起时,殷默恰好从卫生间出来。他并非故意偷听,只是迟夜的一切,包括声音,对他而言都太具有辨识度了。
“荣意又折腾荣狷了?”迟夜沙哑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疲惫和烦躁。
殷默顿住脚步。虽然这么久没听到那些人的名字,可在殷默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关心他们的,毕竟当年也都喊过一声“哥”。
几秒后,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迟夜才接话道:“荣狷早晚要死在荣意手里。”
听着这语气和用词,殷默猜测来电话的是寇祁。
荣狷……
殷默半倚在休息室门旁的墙上,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了几缕初阳,让忙乱了一整个晚上的人多了些许安慰。
瞧着绿植下的Yin影,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荣意小时候曾经被绑架过,在他毫发无损地回来之后,荣狷被罚得半个多月没能下床。殷默依稀记得迟夜带自己去看望过他,当时荣狷有一段话,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那人脸色苍白,年纪不大个子不矮,光顾着往高处长,浑身上下没几两rou。受了罚之后更是清瘦的身子还不能从床上坐起来,却在提起荣意时的眼神坚定:“我是主人的一条狗,我活着就是为了主人,让主人身陷险境,活剐了我都是应该的。主人心善,留我一条命,我就该好好保管,等主人需要的时候,把这条命还给主人。”
那个时候的殷默还不懂荣狷,以为家养子都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荣狷对荣意近乎变态的绝对服从,恐怕不只是因为从小开始接受的训练吧……
现在,到了荣狷把自己的命还给荣意的时候了吗?荣意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他会舍得那样一个……用命护着他的人吗?
殷默沉默着,休息室里也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迟夜沉闷的声音从门缝传了出来:“小默,跟我去一趟意大利吧。”
殷默毫不意外迟夜会知道自己就在门外,只是多年没亲耳听到“小默”这个男人独属的称呼,沉浸在过去回忆中的他竟恍惚间想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他站起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掏出手机给各个兼职的地方打电话请长假。
何敛听出殷默语气不对,隐晦地问了一下需不需要帮助,被殷默婉拒后,默默地给他打了五千块钱。殷默看着手机上多出来的短信提示哭笑不得,几秒后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没平复好心情。
刚刚躲进卫生间,是因为殷默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多年不见,深埋在心底的情愫被赤裸裸地挖了出来,然后他不得不承认,迟夜就像是一种戒不掉的瘾。他原以为爱过,恨过,依赖过,伤害过,既然已经决定放下,那么离开了就会忘记。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短短几个小时,只是几个照面,殷默所有的防备就土崩瓦解,这几年偷来的时光,就像是镜花水月的一场大梦,梦醒之后,二人又回到了之前。
可这么说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如果是几年前的话,自己敢在迟夜眼皮子底下逃跑,别的不说,被裹进胶衣里放置三五天都是轻的。但是这次,迟夜好像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行为也幼稚到亲自动手揍孙骞……
呸呸呸!
殷默猛地吸了一口气。
自己怎么能觉得迟夜温柔了呢?怎么能因为迟夜没有对自己动手就觉得迟夜变了呢?
等到迟夜和殷默都安排好后,两个人才沉默着在孙骞病房门口碰见。
迟夜微侧了身子挡在门前,收敛了身上对殷默来说意义不大的压迫感,无言地传达出“不行”的意思。殷默微抬着头看向迟夜,点点头,然后拿出一个信封。
“我可以不进去,但是这个信封要半点不差地给他。”
迟夜目光吝啬地分给那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一眼,信封口已经用固体胶粘好了,沉思一瞬,伸手接过。
殷默潜意识里还是相信迟夜的,他不是那种答应了自己还会反悔的人。可他又担心,迟夜如果真的变了,他又该怎么办。虽然那封信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去试探他。
这个时候的殷默根本没有意识到,心软的他竟然已经默认了他“爱过”迟夜,并且在遍体鳞伤之后,又相信了迟夜,还开始规划二人的未来。
飞往意大利的专机上,殷默像是笃定了即便迟夜气急了,也没法子在飞机上把自己如何,因此主动开口说起了当年的事。
“我想知道,当年,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母亲?只是因为我父亲是警方的卧底,所以我母亲必须死吗?那为什么还要留下我的命?为了遮住悠悠众口?”
迟夜放下手里佟沅江传来的荣狷的体检报告,伸手端起温水轻抿一口,又整理了一下衣领,给殷默拿了一条毯子,才娓娓道来。
“南姨……就是你母亲,南橙,我是她看着长大的。我没有母亲,父亲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