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
“魅、音。”谢谚指甲刺破了掌心才找回一丝机智,他攥紧的拳头在冰冷的雨水洗礼下滴出些许的血液。
没想到就算是暴风雨的“水”,也是人鱼的主场。
现场的所有人类脑袋都剧烈疼了起来,谢谚也不例外,可是在此时他反而心绪愈加稳定平静,谢谚眸光不含情绪地下令,指挥,调度,不让白椹有机会呼唤别的人鱼。
宛如在你心上,软绵绵地舔舐了一口,娇喘着气息来回噬咬,绵密得人骨头都酥了。
“你们,确定要伤害我吗?”轻轻幽幽的嗓音,普通懵懂稚子般纯真地询问着,可怜无辜的问句带着一丝纯到极致的色情,充满诱惑性地滑进了耳廓。
“谢谚上尉——”
“储备队上耳塞,换麻醉枪,抓活的。”
躲开了迎面的一击!在士兵们的惊呼声中,手臂上有着子弹擦伤血痕的白椹重新出现,被禁锢许久的人鱼此时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他并没有服输,不逊的眸光如有金色的光芒闪烁其中,眼前的危机反而让他更加危险,更加美丽。
第三层训练有素的士兵围了上来,他们半跪了下来,高举手中的麻醉枪,对准了白椹。
他,正张开藕白的手臂,振动着出水后一度闭合的腮,借着暴风雨发出刺耳的声波。
奇迹般的,他美丽的人鱼竟是以那条鱼尾和分叉的尾鳍为支撑,在甲板上立起了艺术品般的身躯。
风浪未歇,船体微微倾斜,枪支被晃得七零八落,一团散沙般的军舰人员都只是白椹攻击范围内一块无意义的肉,谢谚除了自己手头的枪,早已失去了优势。
那一瞬间上扯的力道拽住了白椹的落势,由于体重的拖拽,颈骨传来可怕的声音,要不是人鱼的体魄白椹可能当场就死亡了,实际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当机立断痛苦地扯着银链和项圈,不让自己全身重量被单独脖颈承担,几乎要被勒死。
是的,这便是人鱼的魅音。
这等狼狈的失误竟会发生在他身上。
“砰!”这回刺耳的枪声是谢谚亲自朝天开的,风雨中他幽暗眸光隐晦地透出嫉妒,并不希望任何人类胆敢觊觎他的人鱼。即便是被动,也不允许。
暴风雨或许真的对人鱼的共振有着加强效用,现场的士兵就算塞着耳塞,也被魅音影响到了,一群人渴望又茫然痴缠地望着白椹,枪支从他们手中滑脱,砸在甲板上发出冷硬的敲击声,逐步走向了暴风雨中雪白又耀眼美丽的存在。
分明是知道,这个人类,不舍得对自己下杀手。
甲板之上,恶鬼般的男人正与超乎寻常的重力势能作着强势抵抗,折着袖子露出的手臂就像拉紧的弦,肌肉和青筋皆已由于过度承力贲起,谢谚用强有力的腿抵住了船舷,脖颈涨红,俊美的脸上神色都狰狞了起来。
若他们不是来救白椹,必将为了人鱼不被人类活捉,来杀他。
就像暴风雨是他召唤来的那般。
至今为止,人类尚未捕获这么多数量的人鱼。
几乎违背了自然天性。
魅音在水中能发挥到极致,诱惑人类心甘情愿落入人鱼的死亡陷阱。可到了空气中更为可怕,不仅化为了能摧毁人心智的刺耳魔音,糟糕的是,这种频率,将引起附近人鱼的共鸣。
“你得不到他,就想杀死他吗!”借着风雨,海中的人鱼发出了刺耳的愤怒鸣叫,其中有一只同样说出了人类的语言,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谢谚耳中。
“不。”谢谚就像一只恶魔般微笑,隔着看不清的距离,与挣扎中眼眶都充血的白椹对视了一眼,突然纵身,随白椹一起坠入了诡谲的黑海!
耳边的枪声唤回了神志,士兵们通通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摘了耳塞,并且离危险的生物非常近了,他们惊恐地后退好几步,七手八脚地去捡丢失的麻醉枪。
谢谚凌厉的双瞳微微放大,竟产生了难得一见的错愕,他注意到,白椹居然已经人立了起来。
士兵们
白椹目的达成,不再维持“站立”这种不自然的姿势,伏于暴雨中湿滑的甲板上警惕地一步步游移向了船舷,他回头冰冷瞪视着谢谚的眸子里,有着坚定与蔑视。
军舰冰冷黢黑的流线型舰身被暴雨打得湿漉漉的,就像高耸的墨色绝壁,在悲惨的风雨里,一抹触目惊心的银色正在坠落,白椹闭眼准备坠入黑色的无边海水之际,脖颈上的银链蓦然收紧了。
“咻”的一声,一只麻醉剂打在了白椹的肩膀,终于有士兵成功握起了麻醉枪,不痛不痒,白椹毫不在意地将针管拔了出来,蓦然纵身一跃,向着大海落去。
陡峭的腰线收束在漂亮的鱼尾,闪电照亮了他银色的鳞片,那是另一种瑰丽的异界生物,在暴风雨中苏醒了。
“来了。”似有所感,白椹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谢谚快速瞥了一眼波涛诡谲的暗海,在无尽的狂烈风雨中,几抹美丽的色泽仿佛在闪电下熠熠生辉,那是其他人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