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上尉,‘波塞冬’已经成功靠岸。”
广播里传来舰桥的汇报声,还浮在水箱中的男人和漂亮的人鱼相互对视一眼,双方眸中同时掠过某些晦暗不明的情绪,显然内心各有打算。
在这暴风雨天气里,军舰居然有惊无险地停泊在了卡雷斯海岸。谢谚敛起眸中的Jing光,忽然开口问,“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即便抓了他做俘虏,现在整个实验室只有他们两个,白椹的下一步,只能由谢谚来实现。
“你,用推车。”白椹悦耳的嗓音轻轻说着,缓缓抬起了手臂,海水从他的肌肤滑落,仿佛绢丝绸缎上沾不住的水珠,一颗一颗地滚落回了起伏未平的水波之中,shi润着谢谚的每一丝理智。
气息加重,他克制的眼睛都快染上红丝了。
顺着那根玉质肌骨、却带着美丽又危险的利爪的手指所指的方向,谢谚透过特制水箱中逐渐平静的海水,看到了底下最初运送人鱼的玻璃方缸。
只要有推车运输,即使是加上长尾达到两米的年轻人鱼,都能送到甲板上。
——只有到了甲板,白椹才能跳海逃生。
然后,逃到谢谚无法触及的海域深处?
谢谚带着寒意的眸子冰冷微笑,在看到白椹不解的眸子时收敛了起来。
……
即便靠了岸,暴风雨还在舰舱外肆虐,船体微微倾斜摇晃,巡逻的士兵看到谢谚上尉shi着头发,推着被军绿色的帆布覆盖着的箱子缓缓往外走,即使士兵们训练有素,目光还是忍不住游移了半秒。
敬礼过后,他们得到了谢谚的淡淡回应,可是“嗯”完一声谢谚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甚至没有叫人接手替他,只是推着推车继续缓步往前,仿佛一心只关注着眼前的事。
事实上,军绿色帆布底下,一双在黑暗中微微泛着金色光芒的美丽的眸子,正密切注视着谢谚。如果谢谚眼神有一丁点游移,他那推着箱子的手的腕部动脉,将被正钳制着自己的利爪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然后在士兵来得及开枪前,下一次喷血的将会是谢谚的颈动脉。
十分钟后,一人一鱼彼此尚算相安地来到了风雨交加的甲板上,水箱上覆盖着的军绿色帆布被暗雨打得劈啪作响,夹雨的黑风作妖似的胡乱掀弄着布面,似乎在探寻其中的秘密。
白椹再也无法再忍耐似的一把掀开了遮挡,当他终于闭上眼睛呼吸到自由chaoshi的海风时,那张Jing致到充满诱惑力的容颜绽放出了由衷的笑意,白椹是那样享受着自然的馈赠,脸上的神情就像某种狂热的信徒。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吧。”雨水沿着俊逸的下巴滴落,被风雨打得更shi的谢谚低笑,换来了白椹警惕的凝望。
白椹双手紧握着一截军绿色帆布,漂亮的眸子瞪视着对谢谚发出警告的声音,就像某种炸毛的小动物,即使天色Yin暗风雨招摇,呲牙怒视着他的那一刻,谢谚发现白椹左右两颗尖牙,竟有些可爱。
“你别想,耍花招。”这种生物似乎天生就应该触碰到水,凄厉闪电照亮了绮丽的容颜,被凌乱的暴风雨浇得更加清艳,他那美丽的人鱼这样警告着他说。
然而,为时已晚。
“你错就错在,来到甲板上不该松开我的手。”谢谚蓦然低魅一笑,裤子shi漉漉贴着的长腿后退了几步。
转眼,正在被风浪撼动的军舰甲板上,突然训练有素地多出来无数黑洞洞的枪口,黑雨打shi了帽沿,军舰上的士兵们严阵以待,一层又一层地包围了谢谚和白椹。
“什么时候?”骇然瞪大了漂亮的眸子,白椹不禁握紧玻璃方缸的边缘,面对这么多人类神情紧绷。
“军方的行动密码,在你们面前并没有直接展现过。即便你学习能力再强,总有领域是你接触不到的。”宛如怜惜般,眸光幽暗,谢谚低醇的嗓音这样说着,他屹立在白椹面前,就像一尊冰冷挺拔的黑色雕像,居高临下地望着推车上毫无遮蔽的凄美人鱼。
这才是他们身份上真正的区别。主动与被动,向来只是谢谚的选择罢了。
“你觉得你们制得住我吗?”没想到白椹居然不畏生死,动人嗓音所说出来的言语里都是以硬碰硬的果敢,他遽然扬起了一直捏在手里的军绿色帆布,厉风般带倒了第一圈人,还抛去糊住了部分士兵的脑袋,sao动和惊呼伴随着被利爪割伤的血光,杂糅成了一片暴风雨中的血腥味混乱,挣脱不开头顶飞来的布料的士兵,在这样的混乱中抬起了枪口。
“砰砰!”
“砰!”
即使在嘈杂的暴风雨夜里,连续响起的枪声依然动魄惊心。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似乎在昭示着一个可怕的后果,谢谚脸色难看地迈开长腿,疾速越过地上东倒西歪的士兵,直奔白椹。
“谁允许你们开枪的!”士兵们发怵地看着他们的上尉铁青着脸,眸光Yin沉可怖,恶鬼般疯狂地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可能中枪的人鱼。
甲板上的一道道血迹被雨水冲得开始流淌。
然而下一秒,谢谚却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