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喉咙的干涩刺痛,呼吸的沉闷……
还有…眼前这个人。
这个时候他才能空出一点脑细胞,抓住了之前对方出声时就给到他的熟悉感。只是那时候没工夫细想,而且跟印象中既相似又很不同。
如果换做像此刻这样黑暗封闭的环境,又只有他们两个人近距离靠近的情形下,陆明琛想,也许自己立刻就能认出这个声音、认出这个人是谁了吧……
是他!
那个强奸犯!
这一刻陆明琛的心境实在是五味陈杂到言语都无法描述。
愤怒,惊慌,杀意,震撼,还有自己最恨的人偏偏又救了自己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不愿承认又确实存在的感激……
他真的搞不懂这个人,也不想搞懂,但是又真的想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到底要怎样?
到底是想怎么对待我?
他到底是恨我、想羞辱我,还是……
可又为什么救我?
怎么,难道是我死了就没办法继续羞辱了,所以勉为其难地留我一条狗命?还是因为什么?
不得不说,陆明琛还真就基本猜对了。只不过这样扭曲牵强的假设,他自己都不信,至少不会认为是全部或者主要原因。
激烈的情绪冲突,让陆明琛双手都在发抖,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想趁机杀了这个人、抓住这个人、暂且休战放过这个人,还是静观其变……静观其变又意难平。
“你是谁?”陆明琛明知故问。
黑暗里,他的双眼肆无忌惮地迸射着恨意和杀意。
他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但这里本就在地下,此人又背对着坑口的那一面,逆光;还撑着风衣,挡光。而且刚才好像还看到对方戴着口罩?
果真是这个人,不留半点破绽。
这次的意外,说不定是难得的机会……自己干不过这个人,但待会儿消防员应该就会来了,到时候……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么。”
这一句反问,陆明琛听出了冷嘲,还有一丝仿若亲密的狎昵。
这两种意味,都让陆明琛火大。
“你!”尽管心知是色厉内荏,他还是动了怒。
“别乱动,干净的氧气可只有这么多。”
其实也谈不上干净,但至少比直接吸入风衣外面充满烟尘的空气要好一点。
陆明琛识时务地闭上了眼,打算无视,忍耐下去。但对方的安分,却有点叫他意外。以及这过于靠近却沉默的相处,无比怪异,十分难受。
…
第二次爆炸,有大约四百吨TNT爆炸的威力,差不多是第一次爆炸的三十倍,让挺过了第一次爆炸的一切,尽数毁灭。
所见已是一片火海,上万辆汽车烧成了壳。板房被掀翻,在塑料填充剂的燃烧下变得扭曲。居民房的玻璃全被爆破,门窗变形,墙壁上附着的易燃物烧得墙体漆黑。
离爆炸点最近的集装箱都被炸得变了形,还被冲飞到各处,砸得地面、建筑物不成样。还有一些小规模的爆炸间或发生。
烟尘漫天,火光将整片天都染成了红色。
地狱般的光景。
“咳咳,咳咳。”陆明琛感觉喉咙越来越难受,呼吸也开始困难。
他捂住嘴,尽量不让急促的呼吸吸入更多的异物,也是不想让自己脆弱又拖后腿的表现被眼前这个男人冷眼相看。
但是他真的快到极限了吧,氧气感觉越来越少,又不敢上去,上面全是大火,爆炸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刚才跳下来时还受了伤,脑袋好疼,脚好疼,大腿上,大腿……
陆明琛摸了一下大腿外侧,还是黏糊糊的,都流了有二十几分钟的血了吧,却没干,说明一直在流,本来以为只是擦伤,这样看来原来是痛得麻木了……
又是一声咳嗽,陆明琛感觉大脑一沉,整个人脱力地往前栽倒。
他反射性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就是最趁手的支撑物,然而,却在他伸手抓过去的时候,啪的一声,被人打开了。
但紧接着又被人搂住了腰,让他姑且稳住了站姿。
江欲行打开陆明琛的手,不过是避免被抓到受伤的胳膊而已,疼痛还是其次,要是在陆明琛手上留下血液就不好了。
他把人搂着按在墙上,用自己的身体固定住陆明琛,避免这个失血过多又呼吸困难的人倒下。他把风衣顶在两人头顶,拍了两下神志已经有点不清的陆明琛。
“醒一醒,不想死的话就别睡过去了。慢慢呼吸。”
陆明琛撑开沉重的眼皮,明知徒劳地在黑暗里寻找眼前这人的轮廓。他可不想死,他当然知道该保持清醒。忍耐,坚持,再坚持一会儿,救援应该快到了……
他不断给自己打气,维持着呼吸。他从来没觉得呼吸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窒息感让肺部都要爆炸了似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或许也是让自己有事可做,避免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