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深夜重,华灯绚丽而多姿,将皇宫妆点得雍容而华贵。但走在宫中小径上的凤王府管事太监谷风此时却一点也无心欣赏。
只见他红着脸颊,步履微乱,衣衫虽然整齐,但总觉得他十分在意腰间的部位,总有意无意地忍不住去扶一扶。
那里被硬物抵着的触感此时仿佛还若隐若现,他虽为太监,但也知道那硬物是什么。想起刚才在衣柜中的种种,直让他羞红了脸。虽然无人看见,但他步履匆忙,似乎总怕遇到熟人似的。
不能这样回凤王府,肯定会被王爷看出什么来的。
他拐进一个假山里,这才停了下来,朝四周望望,四周了无人际,但他知道有梅一定就在附近。
轻声在嘴边打了个小呼哨,那是他平日里悄悄和有梅商量好的暗号,只要他打这个小呼哨,意思就是要他现身。
果然不到一息时间,假山处便拐进来一个黑影。谷风交握的手指紧了一紧。等那人走进后,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刚才……你在作甚?”
有梅:………………
“别以为我不知道,若真那么想要,就听我的赶紧找个小娇娘成了亲,莫要发泄到我身上来。”
有梅只定定站着不说话,谷风也习惯了他的沉默,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花样来狡辩,如往常那般自顾自地数落,“别以为我是太监就能被你轻易折辱了去,我也不是那些个喜欢搞对食找小郎君的人。”
这次有梅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从未如此想过。”
“那你还……”
“我是真心悦你。”
谷风:…………
黑暗中,两人沉默了两息,谷风更是面颊发烫。有梅甚至能清晰听到他变重的呼吸声,但他无法确认他是否在生气,还是在激动。
“你……你说什么荤话?莫说我两都是男人,而我更是……你莫不是被主子和那楚风扬给带坏了脑子,也想学人家养欲人,玩小倌不成?”
“你不是欲人,也不是小倌。”
谷风:………………
可我是……
谷风有些急了,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去强调自己的身份,因为那是他的痛。虽说当初是自愿,但谁又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将那痛楚撕开,一遍遍的去看那伤疤呢?
“你混账!”
憋了许久,也只能憋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我心悦你。”
有梅再次低低说道,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无助的表白。
谷风终于在黑暗中正视着他,从假山外微微透出的点点灯光反射出的朦胧夜光中,有梅的身姿仿佛笼罩着层层轻纱,虽看不真切,却又分明如此真实,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个和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人,他的每一个表情他都见过,他的每个脾气他也知道,甚至他穿什么衣服,吃了什么东西,有什么小癖好,就连枕头下有几个银锞子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此时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猜不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是揶揄?嘲弄?深情?委屈?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愣了许久,谷风终于叹了口气。他并非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只是他们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就算悦他又怎样?还不是白白耗费了青春而已。他就是不想看到有梅将青春都耗费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他早日成亲,甚至故意疏远于他。但有梅又何曾听过一句?
如今更是……
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往日的那些说辞就算现在再说也是无用,有梅本就头脑简单,认死理,又异常执着,只要认准的事情就一定不会轻易改变,比如主子,比如练武。
比如他……
他深呼吸几口气,突然觉得胸口压抑得紧,明明自己对他也并非无动于衷,但无奈自己这般身子,又如何能回应他什么呢?若他不是这般,哪怕都是男人,他也定不会辜负他的这片心意。想到此处,心里一阵酸楚,却又无法诉说,只好发泄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他推了推他的胸膛,虽然没有推动,但还是板起脸恶言恶语起来:“你心悦我又如何?你悦我我便要回应你么?也不看看现在你我身份,怪道你最近服侍王爷这般不尽心,原来心思都放在这些龌蹉事情上来了,看我回去不找王爷收拾你。”
无意间,竟然带着往日训斥下属们的口气来。
有梅高大的身躯并没有动,反而更加往前一步,将他逼到假山的小角落里,直到退无可退,只能抵在假山上看着眼前逼近的男人。
“你……想做什么?”
生气了?
有梅一手撑在假山壁上,正好绝了他逃走的唯一生路,黑暗中低头看着他,许久才道:“你在怕什么?”
谷风听出他口气中并无嘲弄,但许是自己本就说了重话,自知理亏,此时被他如此逼问,竟有些心虚起来。
“我……才没有怕,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