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乐施闷声笑了一下,抚摸着他的耳根,亲了亲他的唇。
沈泽大约不会撒娇,他总是很直白,想说什么便说了。但每当他用平静的语调说这样的话的时候,韩乐施便知道,他是在朝他露出柔软的肚皮,像只傲娇的猫系生物。韩乐施说:“你不听话,我可不想你。”
他以为沈泽可能会委屈,像他这样的小少爷,在喜欢的人面前,难免会腻歪着求哄。但沈泽慢慢抬起手臂抱住他的腰,仰脸看着他说:“对不起……但我要保护你。”
韩乐施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有点恍惚。他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反过来了,从前,韩乐施多数时候都是担任着照顾,保护别人的角色。就算沈泽曾经说过要保护他,他也并没有多当真。他觉得,沈泽到底还年轻,年轻人面对爱人,随口给些承诺算是锦上添花,当时尝过这甜也算值了。但沈泽的性格确实与一般人不一样,他寡言且认真,不给空口承诺,说了就要做到。
韩乐施心里一时有些复杂。沈泽和许离染打架的时候,韩乐施没看到,也不知道有多凶险。不过看沈泽受的这伤,应该是很激烈的。他轻轻拍了一下沈泽的腰,神色却十足温柔地说:“没想到你是个傻瓜。”
沈泽将他抱的更紧,他将脸埋在韩乐施颈间,闭着眼睛,有些后怕地低声叫:“乐施……”
韩乐施摸了摸他的头发,带着笑意说:“我在呢。”
沈泽又重复:“乐施……”
韩乐施回抱住他,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沈泽的身体竟在微微发抖。韩乐施顺着他的背脊上下抚摸,安慰着他。良久,他听到沈泽的声音微弱传来:“我们永远在一起,乐施。”
韩乐施觉得自己心里突然多出一股热流,这股热流包裹着他的心脏,将他以前受过那些细碎的伤口全部抚平,然后紧密地围绕着他,像是一层保护罩,为他遮挡所有困扰。他不得不承认,他栽在怀中这样一个年轻人手里,栽的两眼一黑,无怨无悔。
他说:“好。”
他曾以为沈泽是不知道怕为何物的,在狱中的时候,他从未怕过任何人,凭他狠辣的手段,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但他现在轻轻发着抖,久久地抱着韩乐施,被这后怕的余韵困住了。韩乐施耐心地安慰着他,等他平复。沈泽再如何强大,也不过十几岁,总会有撑不住的时候,他不是铁打的。
过了许久,沈泽终于缓过来了,他仰脸看着韩乐施,眼中似乎带了点泪意,晶莹剔透的,闪着光,眼角发红,艳色惊人。韩乐施用手指拂过他的额头和眼角,又在他脸上摩擦了两下,触感倒很滑腻。他说:“打了一架就想哭鼻子,这可不像你。”
沈泽并不想跟他具体说打架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情,只让他自己承担就好。他就用这个表情看着韩乐施说:“我渴了。”
韩乐施愣了一下,笑起来,下床去倒水。沈泽小口将水喝了,安分躺在病床上,盯着韩乐施的背影看。身上的伤更疼了,不止胸口和肩膀,还有小腿,以及其他部位。刚开始因为胸口和肩膀伤的比较重,衬托的其他地方没有太疼,这会儿疼痛一齐上涌,就算是沈泽,也得咬着牙才能咽下沉重的喘息。
韩乐施喝完了水,回到床上抱住了沈泽。他刚才觉得沈泽身体好像很僵硬,但被他抱了一会儿就软化下来,他便也没太在意。关了壁灯,房间又陷入黑暗。韩乐施在这黑暗中柔和低沉地问:“明天见一见我的朋友,好不好?”
沈泽并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但这是韩乐施的朋友,他想知道关于韩乐施的一切,他要进入他的生活,这也是韩乐施对他发出的邀请。于是他说:“好。”
“他们……会喜欢你的,你不用紧张,只是见一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男朋友。”韩乐施想到章丘落跟贺嘉愉,明天在他们过来之前,他必须先去敲打敲打那两位,让他们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男朋友……这个词对于沈泽来说有点新鲜,但从韩乐施嘴里说出来,像是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一样,甜甜的,余味悠长。沈泽说:“我是你,男朋友?”
问完这一句,他觉得额头上有点shi软,是韩乐施的唇。韩乐施的唇从他额头吻到嘴角,这才不慌不忙地回答他:“是啊,小男朋友。”
这股甜猛地扩散开来,从小到大,沈泽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心情。他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哪怕被张莹感动的时候,也只是心里有所触动。但他现在觉得有东西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了,很满,这种感觉比做爱时的高chao还要难以形容,甚至盖过了他身体的疼痛。
他觉得感激,就是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便顺着这种感觉说:“谢谢你。”
韩乐施被他的脑回路绕的有点晕,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谢自己,有些无奈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
沈泽却不说话了,他又安静下来,病房恢复寂静。韩乐施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像是安抚小孩那样,希望他能安稳睡着。
章丘落跟贺嘉愉过来的时候,看到韩乐施坐在病床上,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