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乐施和沈泽坐在沈毅闻对面,三人面色都不怎么好。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沈毅闻皱着眉喝了口茶,问沈泽。
“是。”将许离染威胁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沈泽又低声说:“螳臂当车。”
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是很有压迫感,跟沈毅闻很像。韩乐施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也是我小看了他,或许从刚开始我就不该招惹他。”
沈毅闻放下茶杯,直白地说:“我们家不会为你冒这么大的险。”
韩乐施还没说话,沈泽就说:“最让你们冒险的不是他,而是我。许离染所说的东西也是针对我的,即使没有乐施,许离染依然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如果这监狱长是个识时务的人,就不会赌上自己的前程甚至生命挑衅沈家。但许离染的危险性就在这里,他不在意自己的前程,甚至也不在意自己的命,无论有没有韩乐施,许离染都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沈毅闻被自己孙子话外的意思惊到,他怕自己会错意,还是问:“你的意思是……?”
“许离染,不能留。”沈泽的五官在白炽灯下美丽而冰冷,冒着丝丝寒气。
“小泽……”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沈毅闻总觉得面前的沈泽无比陌生。曾经他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沈泽和杀人犯联系起来,但现在他亲眼看着沈泽神色平淡地说了这些话,内心产生了不小的波动。
“我会出去的,但不是现在。爷爷,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沈家,特别是这件事因我而起。”沈泽看着沈毅闻,继续说:“先查出来谁在帮许离染办事,最好不要惊动他,解决后顾之忧,然后在您信任的人里选一个可以被任命为新的监狱长的人……”
然后等这位监狱长“意外”死亡之后,新的就可以顺理成章上位,他和韩乐施,也就都能悄无声息地被释放了。
这种方式简单老套,但好用。
沈毅闻和韩乐施都没有说话,室内一下子寂静起来。良久,沈毅闻问:“乐施,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韩乐施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他眉头深深皱着,沉默好一会儿才说:“必须要杀人吗?”
当初他杀那个男人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愧疚感的,并且他对那个男人并不熟悉。许离染,虽然他疯狂又偏执,但切切实实和韩乐施相处了几年,是熟悉的人,一想到他会由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从此不复存在,韩乐施的心情就很微妙,非常有压力。但他也明白,如果不解决许离染,那他可能就真的逃不出去了,许离染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你对他已经有感情了吗?”沈毅闻笑的没什么温度,他身体前倾,看着韩乐施说:“舍不得看着这个美人死?”
韩乐施眉头依然皱着,他说:“我之前告诉您,我进来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想要杀人,就和沈泽一样,我们都有不得已的理由。我杀的人该死,但我也已经接受了惩罚,我不想再双手沾血,许离染有错,但罪不至死。”
“韩乐施,你弟弟的继父猥亵他,你觉得他该死。许离染囚禁迷jian你,你反而觉得他罪不至死,是你觉得自己比你弟弟轻贱吗?”沈毅闻角度刁钻地发问。
韩乐施刚想回答,就觉得胳膊被按住了。沈泽平静地跟沈毅闻说:“您先别急着为难他,办法不止有这一个,既然乐施不想杀人,我们就不杀人。”
“但你也说了,姓许的终究是个祸害。让他消失的办法有很多种,又不需要你们亲自动手,你们就等着一切尘埃落定出狱不就好了吗?”沈毅闻对沈泽的护短行为感到不满,如果没有这么多破事儿,他还是很欣赏韩乐施的,本来知道自己孙子喜欢一个男人,他枪都准备好了,最后交谈之间觉得韩乐施还挺不错,于是收起了杀意,算是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这小子现在又牵扯出来个又横又不要命的监狱长,实在让他有些心烦。
韩乐施说:“那样会耗费更多Jing力,有一个比这简单点的办法,您看可行不可行。我知道您在外面还是有点人脉的,调动许离染出去开个会或者出差应该不是大问题,在这期间制造我的意外“死亡”,检验最好用您的人。用偷拍的角度录像,把录像发给几家记者,中京监狱并不干净,引导记者深扒并曝光,无论许离染相不相信我的死亡,他都会自身难保。”
沈毅闻思索片刻,说:“制造意外死亡必然需要尸体,这你想怎么掩盖?”
“很简单。”韩乐施看着他,突然勾唇一笑:“许离染喜欢有野性的狼狗,监狱里除了军犬,还有一片单独为他辟出来的狗场。您让人从医院里找一个跟我体貌特征相近的遗体捐赠者,扔到狗场,等只剩下残肢的时候再拍摄和录像。许离染再焦急赶回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让法医做好鉴定,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他看不看到都不重要了。”
沈毅闻眼睛亮了亮,再次燃起对他的欣赏。“你怎么知道他单独养了狼狗?”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他曾经和沈泽一起待过的Cao场上那一小片隐蔽空地,一墙之隔就是杂乱的三等区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