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山一手执剑,一手送出掌风,急退数步,躲开风衍追上来的蛊虫,然后化掌为指,立于面前,堪堪夹住那一柄飞来的小刀。
风衍没有着甲,只提着剑,“你明知不能敌我,却只身前来,怎么,穆尚真打不过,又要来Yin的了?”
“小侄怎么知道师叔旧主刚死,就投了敌,不知王爷九泉之下作何感想。”许梦山调整了站姿,目光扫过风衍背后重新加入战局的陈松,Yin制面具上冷光湛湛,“不如请风师叔弃暗投明,你我同门联手,取那陈贼首级如何?”
“他穆尚真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妄称陛下!”风衍不受激,手腕一抖,起了个剑势,直追上来。
许梦山不敢硬接,肩头幽蓝的蝴蝶振翅而飞,自己则错了个身,指尖的飞刀旋转着投向风衍的眼睛。
风衍冷哼一声,掌风一带,挥开蓝蝶,侧身避开飞刀,那刀刃带着黑色的暗影,笃地钉入地上。
只是一接一抛,许梦山已经给风衍那枚飞刀附上了毒。
许梦山一击不成,不退反进,剑锋一扫,往陈松处冲去。风衍自是不会任他过去,方才的剑势未减,铿地接下许梦山的剑,雄厚的内力一吐,震得人虎口发麻。
许梦山足尖轻点,借力向左侧连退三步,喉头腥甜,喉结滚动,将血气压下,再次向前。
剑气交错,二人瞬息间变了十余招。风衍虽是大蛊师的弟子,却也是宫廷侍卫出身,剑法刚硬,兼具细巧,蛊术乃是相辅;而许梦山是正统西南蛊术传承,招招暗含变化,身法诡谲。
城墙上有人认出风衍,凑到一个微胖的中年将军跟前,低声道,“康大人,那位好似原先那位殿下跟前的风衍。”
“风卓的哥哥吧。”康兴辨认了一下,吩咐道,“不必声张,凡事先听从于将军吩咐。你带几个人,去咱们从浏县调来的援兵那里,不要张扬。”
裕县城外,许梦山狼狈地跌出去,捂着肋下的伤口半跪在沙土里。
“何苦拼命,穆氏对你哪有那么大的恩情。”风衍甩了甩剑上的血,逼近了他,“你束手就擒的话,我可以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给你个痛快。”
被劈成两半的蓝蝶沾了黄沙,许梦山眨眨眼睛,撑着剑慢慢站起来,“小侄虽不才,也知恩图报的,师父和师祖救我性命,授我蛊道。他们得了陛下的荫庇,我自然要——”
风衍不等他说完,便一剑斩过去,许梦山抵挡几回,终于还是反应不及,被一剑刺中左肩。
“大蛊师师父是故意等你走投无路才来相救的,不是吗?”风衍一脚踢过去,被许梦山勉强躲开,“怎么,就你学的那点皮毛功夫也要拿命来报恩?”
“所以呢?”许梦山旋身又是一剑,面具上溅了血光,“师叔,你的话太多了。”
许梦山忽然动了。
他腹部中了一掌,肩头中了一剑,风衍没料到他那么快。许梦山轻身步法用到了极处,顷刻间居然往前窜了十尺有余。风衍后来回想,大约他从一开始走动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去那个位置。
那是陈松的位置。
“啧!”风衍向后递出一掌,飞身追上,可是毕竟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许梦山剑尖泛黑,一股灰雾借着步法和剑风化作利刃,刺向陈松。
陈松正与人交手,措手不及,一掌劈在对手肩上,把那梁兵向许梦山一掷,堪堪挡住大半蛊虫,可余下的飞虫散而又聚,迎面扑来。
“退后!”风衍断喝一声,几个腾挪已经追到许梦山身后,剑气刷地割开后者的衣衫,鲜血迸溅。
许梦山即将力竭,回身一剑,刺向风衍。二人一退一进,登时换了位置,风衍抖开披风,将残余的蛊虫一裹,身上飞出一只赤红的护身蛊,扑向许梦山的飞虫。
许梦山顾不得虫子,强忍着剧痛弓身收腿,一道寒光倏地刺出,剑气裹挟着内力悍然反扑。
风衍本能地仗剑抵挡,谁知许梦山却是虚晃一招,剑光一闪,人却仗着两剑相撞的冲击力到飞出去,几个起落便逃进了树林。
陈松甩开剑上的死尸,一个斥候飞快地上前,声音沙哑,“殿下,小墨将军攻下浏县了!”
陈松沾了血污的面上维持着不能松懈的肃然,“传令下去,撤!”他抬头看了一眼焦黑的裕县城墙,对风衍道,“不追?”
陈松似乎想拍拍风衍道肩膀,可却被他闪身避开了。
“殿下别碰我。”风衍苦笑一声,紧紧按着左臂,“说来惭愧,我中蛊了。”
城墙上,于钧已经得知浏县沦陷的消息。他面部抽动,瞬息间神色几变,“传令!陈贼逃窜,追——”
“于将军,还是莫追了吧。”来人笑得一团和气,正是康吕,“裕县已经连战三日,兵卒疲惫,如何追击?再说浏县已破,裕县已是无根之萍,京郊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康大人!那陈贼要暗度陈仓,必是要把Jing锐分去浏县!此刻裕县城外只是庸兵弱将,陈贼跋涉至此早已是强弩之末,若能擒下陈松,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