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沈藜已经做好了面对陈湫各种刁难的准备,然而那天晚上过后,陈湫似乎收敛了许多,甚少再对他做出之前那种太过亲密的举动。
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客人,暂时借住在这里一样,两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简单起来。
这让沈藜松了口气之余,又隐隐有点不甘心。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文仪回首都星了。
他得知消息的时间不算晚,算是和陈湫同时知道的。那天晚上陈湫在收到了文仪的问候讯息后,当即就和人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陈湫虽然不打算认,但还是很尊重的,出门头天还花了点心思搭配衣服,还大晚上的拉着徐兰兰给自己做参谋,搞得人家万分疑惑,问她是不是回心转意看上人家了。
陈湫在房间里一件一件试衣服的时候沈藜就在楼下客厅里坐着,他手里的书许久没有翻过一页,眼睛粘在书页上,但心思却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陈湫房间的门没关紧,偶尔还能听到欢快的笑声或者激烈的争执声传来。
“这件不行,你在开玩笑吗?你看上去简直像个刚毕业的学生……太嫩了!”
“啊,是吗?可我好喜欢这件衣服的。”
“别别别,你难道是想给人家留下个刚从哨塔出来的印象——如果这是你的目的的话,你成功了。听我的!换成那件衣服,它看上去可比这件好多了,至少是最新款。”
“好吧好吧,有这么夸张吗?”
陈湫惋惜地看了眼脱下来堆在床上的衣服,要是放在三年前还没从首都星离开的时候,她自认为对时尚潮流的掌握绝对不逊色于任何人。然而在军队待的时间长了,天天穿军装制服,审美都快被麻痹了,这会儿还真不敢说比徐兰兰懂。
刚才她们谈论的那条裙子是陈湫以前买的,是当时很流行的样式,之前偶尔想起来还念念不忘地想穿着出门,结果时过境迁,如今已成了过时老款……她还记得以前自己穿着它受到好友称赞的场景呢。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陈湫抖抖裙子,用衣架挂好,放进了衣柜里。
文仪是个典型的贵族出身的向导,在细节上格外注意。穿着考究,礼仪周到,提前订好了见面的地点,并先一步到那里免得让女士多等。
他们说定的地方是家环境不错的小店,里面提供各类饮品与书籍,很受年轻人喜爱。
陈湫到的时候文仪正在看书,他手里拿着一本画册,翻开的那页上画着的是盛放的花海,各色鲜花最美艳的样子被凝固在了画纸上,但美则美矣,却没太多意思。
文仪见她来了,便放下画册起身寒暄,陈湫自然微笑着应了几句。
她在文仪对面坐下,事先点好的饮品随即被侍者端上,陈湫看了一眼,是她喜欢喝的果汁,不由得看了向导一眼。
文仪一笑:“第一次见面,总得做好准备,怠慢了女士可不好。”
陈湫道:“有劳了。”
她没有计较对方调查自己的意思,毕竟这些贵族之间,什么时候不是尽可能地互相挖掘对方的喜好、隐秘呢?就连不久前她出席文家的宴会之前,都还要细细地将那一大堆资料记下来,免得出了差错。
相比较而言,只是调查一下自己的爱好真的算不得什么。
怕只怕这位今天才第一次和自己见面的向导,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婚约真将自己视作他未来的妻子,然后花费太多心思在自己身上,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再次从文仪面前的画册上扫过,道:“文先生似乎格外喜欢这位……”她回忆了一番作者的名字,“麦克弗森的作品。”
“啊,”文仪的目光也落到了画册上,他道,“算不上格外喜欢吧,只是麦克弗森的画大多是自然风光。首都星是帝国财富、权力的聚集地,人和钱多了,难免空地就少,这些景致便也不多见了。”
“听你的意思,你倒是更喜欢那些偏僻些的半开发星球呢。”陈湫说。
文仪说:“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想到处去转转,陈小姐难道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陈湫耸耸肩道:“不好说,曾经在哨塔里时,我整天忙着训练和各种人情往来,没时间想那么多。后来不得已离开了首都星前往黑区,更是忙得团团转,有的时候爆发冲突,便只能先活下来再去考虑其他的。”
她这话也有几分夸大的成分。黑区固然危险,但大部分时候的冲突不太可能危及要塞安全,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校官,陈湫赶赴前线的次数也相对少一些,也相对安全。
不过一旦赶赴前线,那便是真正的枪炮无眼,陈湫受伤最重的一次是被身边爆炸波及,弹片碎石瞬间从背后扎进去,险些伤到心脏。
文仪闻言怔了怔,有几分愧疚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你说笑了,这没什么的。”陈湫摆摆手,“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